苍白的面容在晨曦的沐浴下依旧难以显现血色。
冬初的微飔拂过海面,在沙滩上踌躇不定地徘徊,未曾注意到她的经过。
宽松的衬衫下似乎笼罩着的是一副枯骨,任凭海风穿过她的身躯,阳光从她的骨架间钻出,洒在她的影子所无法触及的地方。
她的脚步延伸着,一如往常。
然而,她停下了,似乎是在迷茫之中的恍悟,她停下了,转身面向她的大海。
朝日悬空,鸥鸟即是此刻最广袤的云彩。
她无数次看向身侧的大海,却只这一次坐下,与这片大海面对面坐着,静静地聆听自己内心中对她的仰慕与眷恋。
那仿佛是再一次获得生命,短暂的,有限的,与她的无垠相比不足挂齿,又比她的美丽太多的生命。
“对你来说,这片海洋代表了什么?”
“它是我的归宿,它是所有生命包容而慈爱的母亲。天空没有接纳我,我自出生的那一刻就没有羽翼,大地没有接纳我,它给我无尽的痛苦作为对我的驱逐,只有海,只有海愿意接纳我。它愿意触碰我肮脏丑陋的身体,它愿意聆听我枯竭沙哑的歌唱,它愿意用温暖裹挟我,接受我的最后一缕气息,予我回归永年。”
“……如果你只是想寻死的话,我是不会允许的。”
“我想那也是不可能的,那归根结底只是我的幻想罢了。”
“……”
“其实……我希望它代表的是你。”
“别开玩笑了,我可不会做那种事。况且我也做不来那种事。”
“那……我希望它最后不会变成你。”
在故事的结局,她远去了,大海成为了她,而失去归宿的人,已然失去了一切。
她永远失去了,她可以紧紧拥抱的海洋。
原本,她是这么认为着,浑浑噩噩地,在绝望的岁月里书写着苍白无力的文字,重复一遍又一遍无穷无尽的殉道,又无休无止地在痛苦中被迫睁开双眼。
可某一天,她未曾期盼的角落里投来一束光,彻底照亮她灰暗的生活。
那是另一个人,可看到那个人背后的影子时,便不由得恍惚。
与曾经的那个人,那样不同,又完全相同。
正好似,那个人成为了大海后,再一次来到她的身边,褪去了那些别扭的、幼稚的,由无情的陆地所赋予的瑕疵,转而带着海洋的温柔谦和与优雅的美丽再一次与她相见。
几乎要使她相信,曾经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是那片她眺望的海洋。
她的光,她的海洋,她的神明,她梦寐以求的归宿,她命中注定的天女。
“海边的朝霞,很美吧?”
她似是喃喃的自语,却要偷听到的人心中一震。
随即回头看去,那个人正如所料地在身后不知所措。
“啊啊!……被发现啦……”
“我早就看到你们了,所以一直在注意你们。”
云洛结浅浅地微笑,只在那么一个柔和的瞬间,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温暖笑容。她笑起来像一个体弱多病的邻家姐姐,如纱一般轻薄的温和。专属于东方女性的含蓄内敛,在她无法肆意释放情绪的身体上演绎得格外生动。
海王星稍稍有点惊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响,她总觉得云洛结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只过了一夜,她的声音依然是那样轻微而沙哑,她的面庞也没有因为昨天丰盛的午餐而变得有那么些许的圆润,但她的音容笑貌却仿佛在这一夜之间已经悄悄地尽数改变了,无法明说,却能够察觉。如果说昨天的她如同可悲可叹的雨中残花,那今天的她就好像真的有了那么一点不凋花的秉性,从身上焕发出生机来了。
见到这样的情形,海王星自然是欣喜的。
“洛结小姐,比昨天有精神多了!”
海王星在云洛结的身边坐下,把还热腾腾的早餐递到了她身前。
“来,这是给你的奖励~”
“啊,让你费心了。”
麦芽糖趁着海王星和云洛结说话的时间,坐到了海王星身旁,柔软的沙子所构成的不紧实的地面令人感到不安定。
“洛结小姐,怎么又出来了?这样做很危险吧,为什么要到海边来呢?”
晨曦在还没醒来的海面上如和风轻拂,如潮汐爬上沙滩,勾勒出三个少女背后的那一道被拉长的影子。
云洛结的脸庞,在橙黄色光芒的依附下,比之前显得精致了许多,那些光与影的交织,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她单调而不健康的肤色,为她增添了些许润泽。
“这是我的习惯,每个早上,我都要来。”她回答道,“对不起啦,海王星,昨天才刚被你说过。”
那是麦芽糖所不知道的事情,在那段她胡思乱想的时间里,那两个人大约就是在讲这样的事情。
别看海王星平时看起来呆呆的,与她相处时,不知不觉就会把她当成小妹妹看待,但往往在某个瞬间回过神来时,会发现自己早就被海王星教育了许多次了,这或许就是她独特的个人魅力,她有与她的眼镜片相符的渊博的学识阅历,但她也始终有一颗不变的孩子的心。
这样的事情,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