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男子离开后,房间只剩下蓝纱舞动的声音。
信衣背对着秦慕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即使看到,又能否看懂呢?手下的娇花柔嫩,也不知拼了命地开得灿烂,又是否值得。
秦慕云在思虑方才的那人究竟是谁,然而对于他,却未曾有过印象。
“秦公子,”见他那么长时间不说话,信衣只好自己开口,“方才那人说的两日,是为何事?”
秦慕云回过神来,看向她:“有人聘请我护送他去长瑶山,我回来准备准备。”
“你,先来了我这儿?”信衣试探着问。
“我看时候不早了,还以为你已经谢客,便来瞧瞧。”秦慕云道,“你不是未时谢客么?如今已经快申时了。”
信衣掩唇笑道:“未曾想到我在秦公子心中,有如此分量。”
走到他身边替他斟茶:“如今再多做些,两年后,我便可向妈妈提请退隐了。”
“为什么要退隐?你此际正值妙龄,尚可再多享受些繁华簇景的日子啊。”秦慕云不解。
信衣也不看他,边整理琴边道:“再过两年,待我退隐后,便可与向姨一起在院中等你归来。”
“也不知前些日子看了哪本书上道,为君洗手做羹汤。”回头对他嫣然一笑,“秦公子,不会嫌弃我出生风尘吧?”
秦慕云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如此突如其来的表白,如此的温润佳人......
“信衣......”秦慕云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确实是相识多年,然而秦慕云却以为信衣的这份特殊仅是因为两人多年的情分,而今才知这份“情”,到底是怎样的一份情。
不是未曾想过她对自己......但终究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当做不知,保留那一份无邪。
“你不喜欢我?”信衣咬着唇道。原本白皙的脸更显惨白。
“不,不是,”秦慕云心里犯了难,早知便不来了。可终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信衣,见着你,我确实心悦,”
而今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便不说。走一步看一步倒成了最好的方法。
“只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当为我至此。”
“你是京城名柳,是风月楼头牌。你爱琴如命,喜欢他人的赞美。而我,什么也没有。”秦慕云不再看她。
“我只是个孤子,没爹没娘。若不是当初向姨收养我,我可能......十多年前,我已经让一位名柳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如今不能......”
“好了我知道了!”信衣平复了一下心情。对他,哭不出来,唯有笑,“我等你回来。”
心头颤颤的,秦慕云还是尽量丢掉脑中的那份愧疚感:“信衣,还得托你帮我照看向姨,还有方才的樱儿......”
“为何要照看樱儿?”信衣不解。
“因为她说我好看啊!”秦慕云嘚瑟道。
信衣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秦公子,你将她托给我,不怕我吃醋报复她吗?”
“不会,我相信你。”那份感情,与我而言,是十几年的信赖。可惜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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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衣姑娘的房间出来后,樱儿便觉周边总有甩不掉的目光。窃窃私语逐渐放大,清晰地叩响着她的耳膜。
“那是哪儿来的野丫头?”
“好像叫什么樱儿,前两天妈妈从人伢子手上买来的。”
“从人伢子手上贩来的姑娘,有几个是清白的?”
“这脸长得,倒还挺无辜呵!”
“无辜?无辜勾搭上人家秦公子?”
“那便是秦公子?信衣姐姐的心上人?”
“那可不是!秦公子风流倜傥,我怎么会认错?”
“我心念了好久也忍下了,毕竟是信衣姑娘的心上人啊!”
“能够搭上秦公子想必也有点儿手段吧?”
“手段?哼,狐媚子罢了~”
......
狠命地咬着唇,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有那么一群人,你越是认怂,他们便欺负地越厉害。
身上的痛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她只是抱着头,护着脸,很久以前便是如此。
有那么一瞬,她真的真的很不想再忍。叫骂声伴随雨点般的拳脚落在她的身上,还有人开始扯她的头发。妈妈新发的衣服早在尘中滚了一圈一圈,她却连滴泪也不愿流下。
看吧,有那么一群人,他们若不想你好过,任凭你软弱亦或是坚强都无济于事。
“住手!”匆匆的脚步后是轻微的喘息。
“信,信衣姑娘......”一人认出来者停下了手,另外几个也纷纷停了手。
“信衣姑娘。”
信衣皱着眉。早已听说过风月楼有这种事,不过自己的娘亲是风月楼的老人,平时又有向姨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