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伊万在众男生们和宿管老师还来不及反应的惊愕中,已经跑进了莱蒙所在男生宿舍的二楼。在楼道里,由那些眼神惊慌且迷惑的男生们的指引下,径直来至了217房间门口。
毫无迟疑,陈伊万一把推开房门,紧接着就是一屋子的连声惊叹和齐刷刷投向她来的惊诧。
四月初的西梁说冷不冷,说热也还没热,但宿舍里已经有只穿着花短裤从卫生间出来的男生,看到立在门口自己班里的陈伊万,慌忙间跳上临近的床铺扯了被单胡乱盖上。还有的同学已经看到了刚才在楼下喊莱蒙的陈伊万,只是都还在忙于劝解莱蒙,却不想陈伊万此刻已经站在了这里。
也不理会这些混乱且有些滑稽的场面,陈伊万奔进一团混乱的宿舍里。先揭了第一个床的被子不是莱蒙,接着又翻开了第二个床的被子,却猛然看到莱蒙正蓬着头窝在里面,再不见了那个每天蹬着蓝色山地车穿梭在校园里的阳光大男孩了。
这一刻,陈伊万已经明白了自己是冒着让蒋文宇极大误解甚至羞辱的风险跑上来的。看到莱蒙那颓废落魄的摸样,她感到怒火已在中烧,燃起的气场已能掀翻了整个宿舍。
“莱蒙,你给我起来!”陈伊万大声冲着莱蒙喊道。这一嗓,冷不丁吓得旁边莱蒙舍友竟微微一哆嗦站起了身。
被子被掀开的一瞬间,莱蒙也是满脸震惊,眯着眼先看了看陈伊万,又很快强撑着回复了平静,转过身背对着陈伊万,将被子拉起复盖上,一声不吭。
陈伊万似乎还从未像今日这般愤怒过,一把将莱蒙的被子再次扯开来,穿着白色打底短袖t恤的莱蒙被再次晾了出来。
“你给我起来!我今天跑来,就几句话!”
莱蒙背对着陈伊万,静静躺着没有动。
“我是受人之托,你女朋友温苗苗哭哭啼啼找我来劝你!人家都不嫌弃你,到处想办法托人来安慰你,你倒好,自己先怂在这里了!”
莱蒙紧闭着双眼,双手抱于自己的胸前,蜷着一条腿,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
这间宿舍继前天上演了校公安处的抓捕“大案”轰动了整栋宿舍楼后,今天又被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生再次轰动了,楼道里聚集了从窗口和楼下转场赶来看热闹的男同学们。
“你不是想去bj上大学吗?网吧泡够了怎么不去了呢?!是人家不要你了呀!现在又长本事在学校打麻将还赌博!你是想这里也不要你吗?!”
莱蒙听到陈伊万用这样直戳戳的话剜着自己,自尊心一瞬间被猛然刺中,“嚯”地一下翻身坐了起来,瞪着血丝糊过的眼神,愤怒且幽怨地看着陈伊万。胡子因为几天没刮也冒出了很不规则的胡茬子,根本就是一副世界末日的落魄摸样。
看到眼前完全两样的莱蒙,陈伊万心中凄凉一震,却更横下一条心又决然道:“你起来了呀,可以呀!莱蒙,我当你装死狗要装上一阵子呢!”
眼看到莱蒙被自己激起来,陈伊万更加确定这个办法是有效的,又鼓出一股极大的力量,大声道:“自己犯了错,还不让说了是吗?你有理了是吗?耍死狗给谁看?”
莱蒙嘴角微微抽动几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明天起来去上课!要还躺在这里装死狗,你也不配和我们班里那二十四个做同学了!我瞧不上你!因为你一点也不配!”
说着喊着间,陈伊万的眼泪不知何时竟掉了下来。
也许是看到莱蒙此时颓废狼狈不堪的模样,也许是想到温州之花梨花带雨的担忧期盼,也许是想起了刚才蒋文宇绝望愤然地摔了暖水瓶。又或许是记起那年被班主任马老师当众万箭穿心的痛还犹新,亦或许是想到了自己也曾在病中因切切思念李梓而无助过。一时间,难掩哀伤和愤怒着。
房间里连着走廊里此时鸦雀无声。
陈伊万用手背将眼泪匆匆一抹,盯着莱蒙,扔下了最后一句道:“你要是爷们,明天就让我们大家看看你到底是条汉子还是条死狗!”
说完,陈伊万再一甩头,向着宿舍门口大步走去。
走廊里的同学看到陈伊万背着双肩包急步出来,非常自动而迅速地为她闪出了一条狭窄通道,陈伊万落着豆大的眼泪大步顺着这条通道穿过人群又离去了,身后留下了目瞪口呆黑压压的一群男生们。
我们的青春里总有些糊涂顽劣的时刻。在这漆黑一片且潦倒困窘时,总会有人穿越了火线前来拉你一把,又扬长而去。也总会有人把友情看得那样重要,有时竟重过了他们自己。
第二天莱蒙自然是背了书包按时来上课了。间歇性犯糊涂的莱蒙终究是个聪明人,比起学业,自己的面子可以向后面排排的。更何况陈伊万大闹男生宿舍楼又是破了轰动纪录,自己被一个女孩子这般狠狠激着,也再无退路可言,错本身就在自己,总不能真的退学或跳楼吧。
从那天开始,陈伊万每天早中晚上学都会先在莱蒙宿舍楼下等着一起上学、自习,一直坚持了半个月,一天不落。
经过两周多陈伊万、班长、温苗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