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道闪电划过,接着便是雷声,雨毫无预兆的砸了下来。花影替他将刀穗系好,缓缓抬起头,盯着林成玉的脸,想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林成玉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同为棋子,本该抱团取暖,但他不想做混账人,既给不了承诺,也谈不起以后,又何必存留希望。
雨越下越大,好在夏夜闷热,淋雨也不会觉得冷。林成玉跳下窗台,摸了摸她的头,“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1]。好妹妹,酆都城是静不下来了,看顾好自己,别叫我们担心。”
花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满目的悲痛,“你心里的那个人又何尝不是高不可及。你能断了我的念想,却断不了自己的。束缚你的从来不是职责所在,而是那条刀穗织成的无形绳索。”
许宋见花影独自站台窗前,雨将她的衣襟都打湿了。
“在看什么?看的这样入神。”
花影回身走了过去,帮许宋脱下外袍,“没什么。大人今天怎么来了?”
许宋一把抱住了她,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嗅着,“不想我来?”
花影抱着他的头,眼神望向窗外,柔声道:“妾身很想你。”
花影去了涟州之后,这间别苑一直空着,许宋的心里也空着。他虽然清楚薄濯雪不好女色,但总觉得不是滋味儿。如今花影回来了,那股子不舒服也被压了下去。
———和谐———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2]。花影像是一叶扁舟,在浪潮里浮浮沉沉。
伴着雷声轰鸣,屋外的雨大了起来。长应知一路跑了进来,赵清玄递了杯热茶过去,“怎么没撑把伞?
“去的时候没怎么下。”长应知灌了口热茶,身上都暖了,“我去把湿衣服换了,你和清儿先去书房等我。”
赵清一细细研究着图纸,笔时不时的在上面打了几个叉。
长应知不解的问道:“你画这些什么意思?”
赵清一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满意的搁下了笔,笑道:“兄长,恐怕这次你不如孔舒予懂我了。”
“说说看,好歹这图纸是我让韩律弄到手的。”
赵清一坐了下来,低下头斟酌的一番,再抬头时双目清亮,“兄长,我问你,孔舒予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长应知道:“孔舒予的话,权势?”
“对,也不对。”赵清一看向赵清玄道,“哥哥觉得呢?”
“在权势前面的,是他的身份。所以,清儿怎么想?”
“孔舒予现在缺的是个契机,而我就是给他送契机的那个人。他现在握着的是皇上的心,但碍于身份地位,注定走的不容易。不说其他人,仅仅是孔郑压着,就够他受的了。”
“孔舒予要想上位的同时,就得连同孔郑一道扳倒。”赵清一指着图纸道,“这访仙楼是工部建造的,如果出了事,孔郑势必要担责。至于这责任是大是小,全凭孔舒予自己把握了。”
赵清一喝了口茶,道:“据我对孔舒予的了解,他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赵清玄一脸探究的看着赵清一,问道:“为何要帮他?”
“哥哥,我没有在帮谁。安平军的军饷都拖了多久了,一直拨不下来。皇上拿着将士们填饱肚子的银两,去建座用来养歌姬舞姬的楼,一旦建成,花费只会更大。还有孔郑,在工费上动手脚,他是自己找死。”
“我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孔舒予不会查到是谁送的图纸。一切我们想做的事情,都能假手于人,我绝不会拿定北侯府的安危去赌。”
屋外的雨停了,仿佛都回归到了原位。赵清玄捏着手里的图纸陷入了沉思,如今朝中没有他们的人,若能借此机会推上去几个,亦不失为良策。
沈逸翀回到酆都,一刻未作停留就进了宫。本是去向李建兴呈报案件的,谁知宸明殿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刚要抬脚离开,便听见殿后有动静。沈逸翀握刀柄的手紧了紧,向内走去。
高芝鸥倒在地上,一点点往外艰难的挪动着身子。看到沈逸翀时,眼睛都湿了,像是抓到救命稻草。
沈逸翀见状赶忙上前替他松了绑,将塞在他嘴里的布取下。高芝鸥双手搭在沈逸翀的臂膀上,虚弱的开口道:“沈指挥使,你总算回来了。”
沈逸翀将他扶坐到了椅子上,“这是怎么回事儿?皇上呢?”
高芝鸥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没有权利去管李建兴做什么,但他也是真的想过。想为了先帝再赌一把,可如今的局面实在叫他看不到希望。
高芝鸥无力的摇了摇头道:“乱套了,全乱套了。”
沈逸翀前脚离开的酆都,后脚青九就因护卫不周被杖责五十,抬回了卫所。钟鹤亭身为内阁首辅,皇上日日不早朝,自然有上谏之权。前两日李建兴还为了钟盈盈的事卖几分面子,后来被念叨多了,直接摆手让他回去。钟鹤亭心系家国天下,在殿外跪了三日,旧疾未愈,又劳心劳力,直接病倒了。
沈逸翀翻遍了藏香阁也没找到人,站在主街上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