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翀在整理蒹葭巷案件的文书时,碰掉了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木盒,木盒里掉出来的东西让他的心“咯噔”了一下,是年关画舫案遗留在北镇抚司的物证。
季家自祖上起,就有匕首一同入葬的习惯,这种低级的错误,季家绝不可能会犯。可是如今匕首在北镇抚司,那陪葬的又是哪一把?
当初为了离间钟季两家,做事还是太过心急,好多细节都没有注意。当时认为薄濯雪打捞到的匕首,就是季棠打斗时掉落的,沈逸翀自认为是老天相助,如今想来,竟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沈逸翀将匕首收了起来,心下了然。既然赌局已开,那他就不妨陪着玩玩儿。毕竟胜负难料,输赢不定。
天圣帝没能撑过六月,李建兴跪在殿内抱头痛哭,伤心之余他更多的是害怕。
高芝鸥高喊道:“皇上驾崩———”
丧龙钟敲响,京师戒严,全城肃穆,各寺院宫观鸣钟三万次。韩律命禁军将各处宫门都围守起来。沈逸翀身后跟着锦衣卫,迈入宫门时与韩律打了个照面。
“守过今夜,尘埃落定。”
“放心,我明白。”
沈逸翀进了殿内,李建兴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哭喊道:“表哥,你终于来了,我害怕,我好害怕。”
沈逸翀一改往日凶狠的模样,安抚道:“别怕,有我在。”
李建兴看着他的眼睛,沈逸翀说的严肃认真:“大梁江山此刻已交到了你的手里,我会护在你身侧,看着你一步一步走上巅峰之位,我会替你扫清这条路上的砾石,让你稳稳的坐在上面。所以,你不要害怕。”
守孝期过后礼部就开始准备登基大典。蔡和忙的焦头烂额,韩律坐在阴凉处嚼着花生米,见蔡和气呼呼的走了过来,手立马递了出去,“蔡大人也来点儿?”
“你没事做就远点儿,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看着心烦。”
韩律轻轻拽了下他的胡子,笑嘻嘻的说道:“我说老头儿,你怎么这么爱生气,你气坏了身体,我可是会心疼的。”
韩律起身拍了拍裤子,道:“我还有事,您先忙。”
蔡和翻了个白眼,道:“还不麻溜的滚。”
韩律正准备翻墙,不知哪里跑来的狗,对着他狂吠。正准备撸起袖子结结实实干一架,谁知那狗是个会看眼色的,溜的比什么都快,窜进了旁边的狗洞里。
韩律再次准备翻墙时,那狗又回来了,这次也不打狗了,他把狗洞堵了个严实,指着狗哈哈大笑,“我看你还跟我这儿得瑟。”
那狗果然蔫了,哼哼唧唧的刨着洞口。
韩律心情好了,也不计较什么时候走正门的事了。翻过墙,哼着小曲儿,往赵清玄院子里去。
“今日心情不错?”赵清玄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韩律接过茶盏,嘿嘿一笑,“刚刚收拾了只狗。”
长应知一口茶喷了出来,“相处这么久,竟不知道韩统领还有这个爱好。”
“我这个人一向这么高深莫测。”
长应知尴尬的笑了两声,“是挺难懂的。”
韩律问道:“今日为何叫我来?”
“药阁传来消息,前几日听风楼的弟子探到,薄濯雪去了藤城连家。”
“连家的货一直从永昼港走,他去趟连家没什么奇怪的。”
赵清一推门而入,“可是薄濯雪带了影卫。他要动连家无非两个理由,第一港口走货的事,但他是个生意人,所以概率不大。第二事关风锦,虽然不知道连家与此事的牵连,但能让薄濯雪失控的,除了风锦没有别的了。”
“风锦、季棠、连家,这三者到底有什么联系?”
赵清一道:“新帝登基,他必然要来酆都,我到时候找他谈谈心。”
韩律一脸惊讶,“你找他?谈心?”
“投其所好知不知道?说了你也不懂。”
韩律阴阳怪气道:“是是是,怎么比得上二小姐足智多谋呢?”
赵清一双手抱胸看着韩律,韩律被看得起一身鸡皮疙瘩,“我说错话了?二小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韩大统领与沈指挥使关系匪浅,在这酆都城里如鱼得水,却偏偏走条弯路,为我们定北侯府所用,这是何道理呀?”
韩律自嘲道:“谁说不是呢?放着沈府好好的大门不走,就喜欢来翻定北侯府的围墙。”
赵清玄拍了拍韩律的肩道:“是清儿不懂事,别往心里去。”
“我若心眼儿跟针尖似的,在酆都哪能有容身之地。二小姐说的也不错,良禽择木而栖,倘若有朝一日定北侯府这棵大树倒了,我自然头也不回的就走。”
赵清玄笑道:“那我可不能再让你无家可归了。”
七月蝉鸣尤为呱噪,听的人心烦意乱。薄濯雪将手中的扇子甩了出去,再回到手里时,树间窸窸掉落下几十只夏蝉。
连慎被提到了面前,满脸是血的趴在地上。薄濯雪手握折扇轻抬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