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问的时候,正好看见炕上已经整理好的钱。
她扬起唇角,冲陈香笑了笑,走过去,侧身坐在炕边,随口问了一声:“钱都数好啦?有多少?”
陈香先和周父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然后她抬手,缓缓撑起四根手指,朝着周母晃了晃:“妈,有这些。”
“四块?”
周母瞪大眼睛,很是惊讶:“真的?真的这么多?”
“真的!”
陈香点点头:“是四块七!”
她一把抓起周母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比四块还要多七毛钱!妈~!”
周母听了后,有一瞬间的晃神。
哪怕现在几百个硬币就摆在她的面前,还是觉得那么的不真实。
她喃喃了一声:“老头子,这是真的吗?”
周父紧闭着唇瓣,咳嗽声在口腔深处响起,不过很快便被男人压下,他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当然是真的啦!”
他感叹道:“时代变了,现在改革开放,国家的政策是一天一个样,我们百姓啊,不用再挣工分换粮食吃了,大家都可以做一些小买卖。”
“可是老伴儿啊,我们不服老不行啦,跟不上时代了,以后还得靠像小香这样有头脑有胆识的年轻人,才能让我们国家越走越繁荣富强!”
陈香听得很认真。
她忽然意识到老一辈儿的人,心中的那份家国情怀特别深厚。
毕生奋斗的目标,就是国家富强。
再拿‘干’字精神,为了这个崇高而神圣的目标,一代人接着一代人地奋斗,永不休止。
陈香抱着腿,下巴垫在膝盖上,带着点笑说道:“爸,你可别这么说!”
“你和俺妈俩还很年轻呢!”
周母扬眉:“就是!我还没老成老太婆呢!”
“是啊,还很漂亮。”
周父冲着妻子露出浅浅的笑容,开口轻声哄着。
陈香:“……”
看着公婆望着对方的眼神都拉丝了。
她坐在这儿,还挺不好意思……
陈香轻咳了一声。指了指那些钱:“妈,你把钱收起来吧,我得抓紧时间再修剪一些粽叶,那玩意儿用的还挺快。”
“行。”
周母点头应道。
两个人纷纷动起来,陈香去厨房拿来家里全部的粽叶,而周母找来一个铁黑子,把今天挣的钱全放进去。
还细心地记下账,和那些钱放在一起。
最后,周母把铁盒子藏在了柜子的后面,弄完这一切后,回到炕上和陈香一起修剪粽叶。
大概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多。
周父的咳嗽加重,就连喘息都比平时更粗重费力许多,没过一会儿,他就咳得直不起身来。
一张脸涨红,眼中充满血丝。
周母拍着丈夫的脊背,担忧道:“肯定是晌午做饭做的,现在药劲儿过了,情况就严重了。”
陈香站在旁边,眉头微微蹙着:“妈,爸用不用吃药?”
周母指了指旁边:“小香,你去帮你爸把药拿来,就在那个筐里,白盒的……”
“好!我去拿!”
陈香连忙应道,转身走到箱柜旁,翻出一盒白色包装的西药,她倒了水,拿着药回到炕边。
“拿来了,妈。”
周母:“放那就行。”
陈香嗯了一声,却只把碗水放水,药还在她手里捏着。
她看着药名,脸上的神情紧绷,对周母说道:“妈,这药副作用特别大,不能经常吃。”
以前她瘫痪住院那会儿,闲来没事,研究过这些东西。
这种药就算治疗公公哮喘有效果,可时间长了,会吃死人的……
周母怔了怔:“啊?这药吃着管用啊。”
陈香:“这个药吃多了,会对俺爸的肾脏肝脏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按照俺爸吃药的频率来算,副作用只会更重!”
周母听儿媳说这话,满脸的无助:“那咋办啊?”
陈香敛着眼眸,说道:“这次先吃着,过段时间我带俺爸去看中医,中药温补,对身体的伤害小。”
周母:“带你爸瞧过中医啊,效果不明显。”
陈香问道:“在哪看的?”
“在县医院看的,那位老中医在咱们这儿可有名了,可爸配的方子对你爸这病一点效果都没有。”
陈香缓缓点了点头:“我听过那位老中医。”
“不过,妈,这个西药真的不能再多次了,既然县里的中医不行,那我们就去昌陵市!”
周母:“好,听你的。”
周父吃完药十多分钟,便起了药效。
没有那么咳嗽了,呼吸比刚才顺畅了许多,没有那种像砂纸磨过的沙沙声,此时整个人靠在被子上,眼眸微垂,昏昏欲睡。
弄完这一切后,外面的天都黑了。
周母赶紧让陈香回房间休息,她则是穿了一件棉袄,出了房间,去外面大地里弄了一些柴火,开始烧炕做饭。
陈香回到自己的房间,先点亮煤油灯。
她一屁股倒在床上,望着破旧的房顶,长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