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辉没有嚎啕大哭,他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双肩发抖,鼻子却忍不住发出抽气声,他的手肘抵在膝盖上,一个高大的男人此时弯着背双手掩面,让人觉得无比凄凉。
卢淮忘了,能让成年人崩溃的除了工作金钱,还有感情,她明白方良辉的心情,也知道他老婆要离婚的原因,并非是没有感情了,恰恰就是感情太美好了,美好得容不下一点背叛,因为太爱了,经过了这件事,双方都有心结,一个心如刀绞一个悔恨交加,长此以往,再深的感情也变成了折磨。
等方良辉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他站起身仰着头说:“一个人真的很孤独。”
他转过身对卢淮说:“你现在还不能体会这种心情吧?”
“其实……你们两个或许还有可能,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嘛,等你们都放下心中的芥蒂了,说不定……”说这话卢淮也没底,她只是象征性的安慰而已。
“会吗?”
卢淮不说话了,平白无故地讨论别人的感情,有些人啊,可能会因为外人的一句无心的话做出冲动的事情来,她可不想做这个罪人。
“我之前请你跟我合租,不是开玩笑的,我希望你认真考虑。”
“啊?”卢淮疑惑为什么方良辉会突然说到这件事。
“别多想,我只是……想找个搭伙的,不想太冷清而已。”方良辉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但发红的眼圈和嘴角挂着的苦笑让卢淮觉得他有那么一点……可怜。
“你为什么不找你朋友。”
“我问过,他们都没办法,要么不在这个城市,要么整天往外跑,住不住一起都一样,而且,和朋友的话不好把账算得太清。”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可为什么方良辉要选上她呢?他们的交情就是在公司,而且也不是无话不谈的同事,男女有别,他真的没想到这点吗?
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卢淮还是有点理智的,“对不起,我也说过了我付不起房租,而且,我以后要是换了工作的话,也是要搬家的。”
“我知道,抱歉唐突了。”方良辉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前方,“说到以前的事我就想起离婚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只有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想着过去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不怕你笑话,我从未想到我会这么害怕孤独,但我又死要面子,不愿意让父母看到我一蹶不振的样子,也不愿朋友见到我这样没出息。”
“……那为什么会找上我?”
“你很适合,我相信我的直觉,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很懂得分寸,不愿意欠人情的人,知道怎么保持距离感,又不失善良,我不怕引狼入室,相对的,你跟我一样,没有安全感。”
卢淮无奈地笑了笑,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认同方良辉这些话了,说的好像对又好像不对,“对不起,我还是……”
“先别那么早下结论。”方良辉打断她的话,“只要你还在这个公司一天,或者你以后找的新工作离这不远,在我没找到下一个合适的人选之前,你都可以来找我,至于钱这方面,我不会让你出的太多,只要你包一些家务就行,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其他副业。”
“你不觉得自己亏了吗?”卢淮歪着头问到。
“吃亏的是我的室友,住进来就相当于我的半个保姆了。”
这情节发展得快跟不上脑子了,卢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上会发生这种事。
“我们坐得够久了,回去吧。”
方良辉走到车旁边,帮卢淮开了后座的车门,卢淮感觉自己现在在被讨好,不自在地上了车,虽然一闻到这味道还是不舒服,但卢淮在想事情,又靠在窗边,这一路也没有那么不适了。
下了车,方良辉再次让她好好考虑,还提醒卢淮:“对现状不满就尝试改变它,整天天怨气冲天不如迈开腿走一步,或许你会发现做出决定没有那么难。”
问题是让卢淮心生怨气的只有工作,她对自己的居住环境并没有太大的不满,换了一个房间难道会让自己工作好受一点?老板正常一点吗?显而易见,并不会。
第二天一大早方良辉就给她发了微信,昨晚一起摆摊赚的钱他给她转了一百多块钱,那顿烧烤是他请的不需要平分了,还有那杯杨枝甘露,他问卢淮花了多少钱他再转给她。
一看到那顿烧烤他请客卢淮就觉得过意不去,昨晚其实没有赚多少吧,又给自己劳务费又请吃那么多东西,他亏了才对。卢淮回复说那杯杨枝甘露算她请的,后面他也没发什么消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的原因,上班的时候方良辉只要在办公室都会找卢淮说几句话,同事都开始调侃他们什么时候聊上了,面对他们八卦的眼神,她也只好说自己的朋友跟他是朋友,其实她没说错,张孝阳可不就是方良辉的朋友吗。
这天老板突然宣布今晚有个酒席,让大家下班到附近一家酒楼吃饭,她请了一些客户和同行,聊一聊下个季度投标的项目,多少学习一下,如果能合作那就更好了,卢淮怎么都想不到这事居然还要让她们几个文员去,这脑子得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