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志成都吓傻了，哆哆嗦嗦地环视一眼检查室，摇头如拨浪鼓，“我没有啊……什么也没给她吃……”
“还狡辩？！我早知道你要置她于死地！你当年容不下何家，现在连她的命也要！”厉墨北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我听了都胆寒，“我告诉你厉志成，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你是我父亲，就算你是我祖宗，我也照样不放过你！”
虽然意识模糊，但我还是捕捉到了让人震惊的信息。
厉墨北说，厉志成当年容不下何家？是我家吗？难道说……我父母的死，和厉志成也有关系？
我疼痛中惊得瞪大了眼睛，给我检查的郑彬似乎发现了，忙咳嗽了一声，像是要提醒厉墨北。
如此一来，我更觉得他们有事情瞒着我。
厉志成当然不肯认，只是一味地喊冤：“墨北，我可是你亲爹！这女人我再不喜欢，可她现在怀着咱们厉家的孩子，就算是个女儿，也还是我的孙女。我就算为了孩子，我也不会现在向她下毒手啊！”
厉墨北还揪着他不放，郑彬给我检查了个遍，化验血的小护士也捧着单子回来，喘吁吁地说：“院长，化验过了，没有任何毒素！”
郑彬忙说：“那快去，叫药剂科准备止痛
药，马上送过来给何欢挂水。”
闻言我松了口气，总算他们要给我止疼了。
安排好我的事，郑彬才过去拉开了厉墨北，用“松了一口气”的口吻说：“别激动了墨北，何欢没中毒。我检查过了，她应该是因为突然的剧烈运动引发的肠胃痉挛。疼归疼，但没有大碍的。”
“真的？”厉墨北瞪大了眼睛，先前那被为人盛传的沉稳和不动声色，此刻真是荡然无存。
郑彬用力点了点头，厉墨北才劫后余生一般，嘴角颤抖了一下，勾出一抹难看的笑，跌跌撞撞跑到我床头，握住我一只手，哽咽着说：“欢欢……吓死我了！我以为……我竟然以为……差点要失去你。”
止痛药已经通过针头，缓缓注入我的身体。我的痛苦很快消失，只剩下一身的疲惫和疑惑。
不再剧痛，我终于得以开口：“刚才就想告诉你的，我没事。只是太疼了，我说不出口。”
“嗯，没关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厉墨北帮我擦着额头上疼出来的汗，一遍遍重复着那句“没事就好”。
厉志成刚刚被他揪着衣领，现在颓然靠在墙壁上，幽幽地说：“我真是养了个好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恨不能杀了我……”
厉墨北一僵，没理会
他的嘲讽，只叫了外面的人进来，冷冷地吩咐：“这里没老先生的事了，送他回去吧。”
“是。”
厉志成还不想走，但被厉墨北的人架住两条手臂，强行拖走了。
他离开后，郑彬见我稳定下来，也带着他手下的医生护士退出了房间。
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把刚才的疑惑问出口：“墨北，你刚才和你父亲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以为他会闪躲，没想到他主动反问：“你说他容不下何家的事？”
“对。”我有些意外。
他叹息一声，缓缓地解释道：“当初你父亲的事，我完整地告诉过你。他支持雇佣军缉毒，被毒贩刘业成算计，反过来举报他藏毒。当时我舅舅舒扬，明明知道真相，却因为被刘业成威胁而缄口不言。”
我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可……这和你父亲有什么关系？”
他又叹息，歉疚地看着我，“其实我瞒了你，我父亲和我舅舅一样，也知道你父母被冤枉的真相。因为当时厉家和舒家，还是合作关系。舒扬能知道的事，他也自然知道。甚至……舒扬犹豫着要不要去给你父母作证的时候，是他极力劝阻舒扬，不要为了所谓的正义把自己赔进去。”
厉志成的确是个懦弱又自私
的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也算正常。
我还有些疑心，“就这样？”
“这样还不够？”厉墨北蹙着眉，刚刚被我惊吓一场，他现在也很疲惫，哑着嗓子说，“我怕你为这个迁怒我，一直辛苦瞒着你。可没想到……刚才实在太心急了，也顾不得你在听，竟然就什么都说了。”
说完了，他突然摆出一副严肃面孔，郑重地说道：“欢欢，要是为这事你怪我，我认打认骂。”
不得不说，听到这些后，我怨恨厉志成，也有些迁怒厉墨北。但是公证地想一想，舒扬也好，厉志成也好，都没有给我父母作证的义务，更何况，要作证极有可能赔进去全部的身家性命。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做不到舍身取义。
站在何家的角度上，我对他们不满；可站在公正的角度上，我又怪不得他们什么。
当初我能谅解舒扬，现在也一样可以谅解厉志成，我的仇人只有刘业成。至于厉墨北，身为一个无辜的晚辈，我更不能怪罪他什么。
“别傻了，这又不是你的错，我没那么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