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一依无法回答。
她当然能想象到会发生什么。
师父的庇护只能在校园的范围内，离开了校园，是整个社会。
而北地学院，也是社会的一部分。
她将失去名誉。
并且即便在校园内，也有师父师祖庇护不及的地方。
那就是人心。
她已经听到一部分恶语了，来自厉父。而还会有更多的，有意陷害她的，和无意中推波助澜的路人。
社会不会是完全公正的。
可厉一依仍然无法做出对苗茜茜搜魂的决定。
她无法亲自毁掉一个人的神魂，哪怕这个人曾经伤害了她，还要继续伤害她。
至少眼下不能。
“为什么？”林立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道。
“因为……”厉一依缓缓回答道，“我还狠不下来心，剥夺一个人的思维。”
厉一依转头，看到一片泛着黄意的叶片，“我想，每个人，不论他犯下多大的罪恶，法律可以禁锢他的身体，却不该剥夺他的思维。
大约是……杀人不过头点地。”
厉一依再转过头来，“这是我的想法。我不知道这个想法对不对。这个对与不对，不是以大众的思维来判定，而是以法律判定。
但即便我这个想法是不对的，我也希望我有思想的自由。以己推
人。
况且，苗茜茜所犯下的恶性，便是在法律上，也不会到落于死地的程度吧。”
厉一依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法规，但想来不会苛刻之极的。
不然，动辄死刑，以苗茜茜的家世，不会敢于触犯法律的。
林立没有对厉一依的解答以对错评论，只是看了厉一依半晌之后道：“你不后悔，就可以。”
厉一依想想问道：“二师兄，你呢？你会怎么做？”
林立片刻迟疑都没有，正色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伤害。”
林立没有直接回答，但这个回答，已经表明他的答案了。
厉一依默然。
她承认林立的话有道理。
也承认林立的选择，才是防范于未然的最好方式。
至少是眼下对她而言的最好方式。
这个话题被暂时放下，然而一直到再见到赵亚，厉一依都还在心里思忖着。
厉一依的想法全摆在了脸上，看得顾侠瞪了林立好几眼。
厉一依自去闭关修炼，赵亚师父三人坐在一起时候，顾侠开口道：
“师弟，你不能将小师妹当做你的兵一样训练。”
林立知道的，顾侠和赵亚也都知道了。
以顾侠对林立的了解，林立会对厉一依说什么，大致清楚。
“师兄，我们不可
能一直留在这里保护小师妹。”
林立反对道，“我们解决了这件事情，下一件呢？每一次我们都能恰好在小师妹身边吗？”
赵亚抬手打断林立：“一依年龄还小，需要磨练，阅历。而一依本性纯良，不适应你们的做法也正常。
不过你们也无需小瞧了你们小师妹。你们想想，你们的小师妹真吃亏了吗？”
顾侠和林立心中都是一动。
抛开拜师之前发生的事情，若说厉一依吃亏，便只有厉家卓家对她的不喜。
然而，即便是这次他们没有及时赶来，林立也知道，厉一依不会在周生和赵冉对她的恶意中伤下，有所损失的。
他还记得楚宁派去的人。
周生在那人手底下，毫无反抗之力。
“一依只是年轻了，阅历还不够，还没有成长起来。”
赵亚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顾侠和林立。
“你们这次回来，不单单是为了你们小师妹的拜师礼吧。”
赵亚是了解顾侠和林立的。
一个拜师礼，几天时间足够了，一个月的假期，才到北地第一天，就将北地折腾个人仰马翻。
林立有一百种方法，无声无息地替厉一依解决麻烦。
如此大动干戈，绝非紧紧是为了厉一依。
“师父，”林立神色
正式起来，挥手在禁制之内，再布上了一层禁制，“我们查到师祖是在北地失踪的。”
“什么？”一贯沉稳的赵亚也失去了冷静，他倏地站起来，差点打翻了桌上的东西，“师父他在北地失踪的？”
顾侠和林立全都站起来。
“师父，我们只查到师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北地。”顾侠说道。
赵亚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下，半晌闭了下眼睛：“我居于北地多年，竟然不知道师父是在我身边失踪的。”
难怪顾侠林立一回来，就将北地折腾起来，怕是等不到明天，北地就要天翻地覆了。
“师父，我们找到了点线索，一定会找到师祖的。”林立欲言又止。
赵亚微微点头。“你们也要小心。”
他知道顾侠和林立的身份，能让他们亲自出马，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赵亚很想多问问，却也知道，能说的，林立不会和他隐瞒。不能说的，他即便是师父，也不会强迫徒弟的。
顾侠和林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