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出口商品交易会按时落下帷幕,但顾汐一行人没能马上离开,他们轮轴地参加了好几场经验分享会。
李厂长起初是兴奋得上台都手哆嗦,到了最后便也镇定自若,能够对着顾汐帮忙修改过的稿子来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广受各界好评。
总算到了要离开的日子,顾汐再三推拒,这才能轻装离开。
和去的时候不同,回来时她和李厂长等人被分配到了单独的车厢。
单独的车厢不像来时坐得那么局促,也有了可以稍微休息的空间,可即便如此,长时间的搭乘还是要人筋疲力尽。
一等车到站,李厂长便急着下车,这也是当前这时代最大的特征之一,赶,好像稍慢两步,就会错过什么。
顾汐没同意,拉着李厂长硬是又在车上坐了会。
李厂长坐立不安,一等到顾汐终于撒手,这就急切地拖着行李往外。
顾汐无奈,可还是乖乖地跟上。
从火车走廊开始,便是各种迥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其中最重的便是汗味。
和离开时一样,S市火车站依旧维持着人山人海的状态。
颇有经验的行人匆匆地往出口处挤去,间或有几个经验不足的,则会被人群裹挟着往前涌去,余力只能用来紧握着自己的行李,顺道保护好自己的鞋子。
唯一有区别的大概是,塑料厂的一众员工们依靠着群体的力量,生生地借来了一块高地。
顾汐之所以能认出他们的身份,是他们身着统一的暗灰色塑料厂厂服,拉着横幅,脸上挂着的是由于维系的时间太久,略显僵硬的笑容。
不过在注意到顾汐、李厂长和吴会计三人出现后,之前的僵硬已然褪去,隔着距离都能看见那好似放光的眼神。
他们齐刷刷地抖起了横幅,抖得太起劲,都叫人看不清横幅上的字。
和塑料厂工人们站在一起的,还有苏家的一行人,他们倒不急促,融入了其中,尤其是苏达和苏姗,挥舞着手上的小旗子格外起劲。
顾汐:……
这可真是好大的惊喜。
她左右瞥了眼,果然在不远处瞧见了明显是摄影记者的人,他带着的笨重设备使他在人群中格外出挑。
“厂长,这是您喊来的?”
李厂长微微一笑,主动邀功:“是啊,顾汐,你都不知道,这回你算是救了咱们塑料厂,厂里的工人上上下下都感激你呢!”
在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上,顾汐很是出挑。
李厂长是又喜又忧。
这几天明明睡在了比家里条件好一圈的招待所里,可他竟还是享不了福的天天半夜惊醒。
他的每一场噩梦都有顾汐。
梦里顾汐就站在他办公室,脸上是不好意思的笑,她说,她得离开了。
至于离开后的去向,那简直千奇百怪,但总之,就是要走。
李厂长这不就急得火急火燎,嘴里都生了泡,狠狠地灌了半壶的降火草药茶都未能缓解。
都说要尊重个人选择,可他们塑料厂没有顾汐不行!
李厂长想来想去,自觉待遇比不过别人,只得多打感情牌。
一个长途电话回厂,这就搬来了声势浩大的欢迎队伍。
“记者也是?”顾汐打乱了李厂长的思考。
“有记者?”李厂长一愣,顺着顾汐指的方向往前看。
李厂长一个抖擞,抬头挺胸,端正站姿,牙缝发声:“早知道有记着来,我可不穿这身!”
顾汐无奈瞥他,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举办地正值雨季,这段时间阴雨连绵,李厂长带过去的衣服本就不多,洗了还难干,他那身正式场合专用的衣服已经不知道穿了多少次才被他艰难淘汰。
吴会计同样沮丧:“谁说不是呢?厂长,你当时可没和我说有这么多重要场合!”
记者在旁,顾汐想拖也拖不得,只得乖乖地去当人群中最闪烁的星,顺道接受采访。
所幸今天的记者采访还很朴实,问的都是些官方问题,才没一会,采访便结束。
被塑料厂的员工们簇拥着,顾汐略有些不好意思,她往苏家人的身边靠,可一靠近,她便察觉到了不对。
“你们……怎么了?”顾汐疑惑地皱眉,苏家人看上去是如出一辙的疲惫。
就连向来睡眠充足的苏丝,现在趴在方翠云的肩上,也控制不住地打起了盹。
这会的娱乐少,工作又繁重,大多数人的睡眠质量都很好,失眠可是稀罕事。
“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到家里闹你们了?”
“不可能!”李厂长一直跟在顾汐身边,一听到这对话,他就连忙看向副厂长,“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多去照顾着点?”
副厂长苦笑:“照顾了,情况有点复杂,您……您要不等顾工回家,让顾工家里私下和她说?”
李厂长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正纠结着,就听见顾汐果决的声音。
“说吧,什么情况?”她看着几人的反应,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方翠云看了眼顾汐,心中如释重负:“自打你在省城上见报,咱们院外的电话就响个没停,都是要联系你的,家门口也被人从早堵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