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的居民居住环境是极密集的,一是占地不大,二是拖家带口。
苏家住的这一套房子是工厂最早兴建的那批居民住房,当时建这批房子时工厂经验不足,还是照着农村自建房、市里楼房的思路建的,十户一院。
这样的设计看似很贴合需求,但只有居住在其中才知道不好。
虽说有所谓的院子,但面积也就这么大,为了这点空间,几乎是每天都能爆发争吵,邻里纠纷无数。
一院的户数看似不多,可这又不代表房子的面积更大,当时为了利用空间,厨房和卫生间都是半公用的,天天吵架,逼得不少人家被迫在那并不宽绰的空间里又隔出了些许位置。
最烦人的是,这院子的设计可以说毫无**感,可以真正地坐到足不出户,便知全院大小事情。
这不,后面的筒子楼一建,原居住在这的居民能走关系地便搬走了,苏家便是这么捡漏的。
原先住这家的是厂里的小领导,苏家来的时候,卫生间和厨房都建好了。
住在苏家隔壁的是吴家。
吴大娘从那板车进进出出,就开始在院子里打转了。
起初,她还以为是顾汐要搬走,可眼见搬来的家具越来越多,她就意识到不对了。
吴家大娘故意重重地哼了两声,等不到方翠云主搭话,她憋不住了:“翠云,那谁呢?”
她和方翠云不算太熟,但这不是要打听八卦吗?当然得主一些。
方翠云杵着扫帚,眉头一皱:“那谁?”
吴大娘没当回事,笑着又问:“就你那新过门的大媳妇嘛!”
她这想八卦的心早都忍不住了,前两天苏家的事情一曝光,她就想来了。
可惜苏家门户大关,隔着门听不到半点声响,她爱听闲话,克也不是没人性的人,不至于在人儿子刚跑的时候就凑上去问,这不是戳人心吗?
不过现在既然开门做事,想来是不介意了吧?
方翠云咬了咬唇,每当这时候,她就对自己性格里的怯弱很是愤怒。
以往大儿子也说过她几回,说她不懂闹,不懂和人抢。
苏达刚跑那个晚上,她辗转反侧,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太立不起来,才要儿子想跑的。
苏尔刚去次卧打扫完,一听到外头的静,便怒气冲冲地拿着抹布出来了:“吴大娘,我嫂子不是什么那谁!”
这几天家里天天开家庭会议,顾汐没提,但母亲私下和他们强调过,在外人面前,得喊姐,万一顾汐姐还要再嫁,才不会被他们耽搁。
吴大娘被呛了一声,不太满意:“翠云,你家这老二,是有点没大没小。”
方翠云拦了拦愤愤不平的儿子,捏紧扫帚柄,不平整的帚柄扎得她手疼:“没大没小?那您说话注意些,苏尔也不至于这么说你。”
说重话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方翠云松了口气:“顾汐怎么就是那谁了?你要不会好好说话,那就离远点。”
她瞥了眼被挡着的儿子,又想到顾汐这两天的忙碌,挥舞起了扫帚:“扫地呢,别把吴大娘您给弄脏了。”
方翠云直接把原先扫拢在门口的灰尘往吴大娘那狠狠扫去。
吴大娘连退三步,张目结舌。
他们都做了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什么时候见方翠云这么厉害过?
方翠云认真道:“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顾汐是好姑娘,是苏达不做人。”
说到大儿子,她的心还是一抽一抽地疼,可这种疼痛和前两天的忧愁、揪心很不相同,渐渐地……更像是一种怨、一种恨。
“以后别在我面前说顾汐不好,就喊她那谁我也不能答应。”方翠云还是说不出更多狠话,这就要关门谢客。
一道来看八卦的人中有人忍不住,这就快步向前,拦住要关上的门:“翠云,那以后顾汐,你家大儿媳就住你家了?”
听到大儿媳这个称呼,方翠云很不自在,她怕拖累了顾汐,可顾汐说现在她的情况还不适合离婚,这事就耽搁了下来:“顾汐当然住我们家,她是我们家的儿媳妇。再说了,苏达把她所有的积蓄和家里的钱都带走了,我们家欠她的。”
这是事先在家庭会议中大家商量好的说辞。
听到了想听的细节,那人连忙追当起了捧哏:“苏达怎么这样!”
方翠云苦笑:“我哪知道?好在苏达千错万错,但却做对了一件事,讨了顾汐这么个好媳妇回来,顾汐可怜我们老的老,穷的穷,没有报警逼我们还债,同意和我们一道过一段时间的日子。”
“那,那些家具呢?”
方翠云:“顾汐被苏达哄了,房子都没了,现在她家的房子,是厂里工会的李干事家住,家具当然得搬出来了,她心里挂念她家人,这就决定留下旧家具,你们也知道,我家就这么大,所以只能把新打的这些家具给卖了。”
她苦笑:“再说了,我们还欠厂子的钱,不这样,我们连饭都吃不起了。”她那张沁着苦字的脸,眼泪便毫无征兆地滂沱而出了。
“原来是这样……”
刚刚还在不开心的吴大娘都忍不住凑上前了旁听,她正要发问,苏姗便不知从屋内的何处冲来,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