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如同有一只巨大的手,翻天覆地,鸟群陡然转向,九十度折冲!
“魂系归来, ……方不可……”
鸟群仿佛是炒锅里的饭菜,又一次倒翻回旋。
陈文道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左右上下和防线,被洪流裹住,身不由己。
“魂系回来,西方……流沙……”
众鸟高飞,群峰不绝。陈文道睁眼再看,却发现众鸟恍如水中巨石,四肢羽毛都被磨灭殆尽,只剩下圆鼓鼓的一个小球形状。
在高飞的途中,他发现许多圆球竟然有缺口,不时的发现有巨嘴啃噬。
绿色红色白色的烟雾气息淡淡的流逝中,许多球灰扑扑的,已经毫无生机。
陈文道紧紧的闭着眼,身外雪白和金黄交融的印戳像是铠甲一般,陡然咔嚓一声,接连不断碎响。
陈文道听着金属的摩擦声,焦虑烦躁,莫名的忧愁。
等到睁眼看时,发现身外六层金色圆圈上,挂满了漆黑的獠牙。
一声惊呼,那漆黑的圆球瞬间远走,像是一个极小的黑点,挂在印戳上的漆黑獠牙,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太惊险了,先前是河底有紫菜怪,现在是空中有巨嘴怪,活着不容易啊。”
陈文道不断的将临摹的符号字迹归类,从形状,繁复程度,地点和时间等开始分类,又把看起来差不多的前后串联起来,很多字体的变化就慢慢有了章法可循。
身外六层的金色印戳此时光芒更是内敛沉静,不同的方向转动中,像是一个浑天仪一般夹杂在飞鸟之中。
伴随着周围温度越来越高,金色印戳外围反而越是黯淡,白色的寒霜一层层翻卷着雪花印记,洒落在星空中。
像是金色印戳的银子一般,银色的光芒也开始凝聚出来影影绰绰的球状雾气。
陈文道仰卧随心,有点像是看到宇宙飞船里的科研人员一般,没有重力,但是自己也不需要氧气。
他已经确认自己在看到“幽冥地府鬼门关”的时候,就已经不在是个活人了。
确认了这件事情,而自己又并没有灰飞烟灭,那接下来,只不过是开启了另外一段旅程而已。
幸好先前的所有认知都在,收集基础信息,现在对信息进行分类,归纳,整理。
有标准那是最好的,但是如果没有标准,在分类,观察,感知和体验中,自然也就会有标准。
要不如何评估,判断和舍弃,如何找到这些信息之间的联系呢?
一开始的临摹,还是走了捷径,人类的历史上,基础信息的收集一定是因为记忆力的问题。
重要的事情记不住,却又想拼命记住,所以开始想各种办法。
画画,就像是把万物都按倒在复印机前复印一样。
临摹下他们的形象,后来逐步提炼简化。
而这个临摹的过程,一定选择了无数次材料,做过无数次试验。
先存下来的方法,或许只是万千方法中的一种,九牛一毛的一毛。
陈文道想到这里,愈发觉得自己渺小,乾坤和宇宙之浩瀚无穷渺渺茫茫。
数据的浩瀚无穷,而人的记忆和精力有限,这就使得我们必须寻找到一条路,比登天还难的路。
陈文道仰望过无数次的星空,此时似乎像是穹庐低垂,高不过额头。
眨眼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变成了字符,凝聚成了一线一点。
细细的一线升级缓缓的伸向远方。
随着信息量剧增,能量消耗已经远超陈文道所有,这一刻,就像是电脑内存不足出现的滞缓。
而吊诡的是,陈文道身上的印戳却愈发的摧残,稳固。
似乎是熬了几天几夜一般,双眼沉重如山,如何都提不起精神了。
当群鸟呼啸而过那座阴暗诡异的城门,闯进新世界的时候,陈文道正在缓缓的沉睡过去。
是的,睡过去了。
死亡和睡眠,并无太大的不同。
除非,有唤醒的机制。
人鬼殊途,在于鬼睡觉没有定闹钟,从此不在醒来。
可是定了闹钟,也不见得可以回到起点。
所以,魂兮归来,究竟是归到何处去,并无任何人知晓。
天下熙熙攘攘,修的不过是一条路,而路的尽头是哪里,似乎也并不是大家想追求的。
儒家说止于至善?佛家说观自在压根没动,道家说逍遥自在,或者知黑守白。
似乎道,就是所有的所在。
这样说来,陈文道,算是走对了。
也许吧,对和错已经没有太多意义和价值。
新世界或许没有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