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一鸣在官署当值,因着女儿和沈延卿的事,他一整天都在走神,精神状态也因昨夜没睡好而欠佳。
他昨夜几乎是一夜无眠,怎么也想不通女儿跟沈延卿是如何看对眼的,整晚都在回忆他们相处的细节,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还别说,真让他给找着了。
同样是侄女,沈延卿对環環和琇琇的态度是一样的,但对璨璨不一样,从小就不一样。
他家璨璨小时候就长得粉雕玉琢的,性子可爱讨喜,不仅深得长辈们喜欢,就连年纪相仿的人见了也喜欢。
但与璨璨只相差一个月的琇琇也不差,模样性情都是极好的,姐妹俩因着是同岁,自幼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一对姐妹花。
同样讨喜的两个小姑娘,沈延卿却对璨璨格外宠溺,从来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比他们做父母的都要娇惯璨璨,叔侄俩一直亲密无间。
长大后虽不像小时候那般亲亲抱抱举高高,但行为举止还是很亲密,只是他们见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所以没有多想,只当他们是叔侄情深。
可得知女儿被拐跑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叔侄俩的相处很暧昧,沈延卿对他的女儿已经超越了叔叔该有的宠爱。
纵得璨璨只要沈延卿在,就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姑娘,吃饭都要沈延卿夹菜,吃鱼要沈延卿挑鱼刺,就差没喂到嘴边了,就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有那么宠爱璨璨。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们会相爱,那也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
他气啊!
气沈延卿禽兽,竟然对侄女下手,也气自己引狼入室。
其他官员见他黑着脸,整天不在状态,也没敢上前打搅上司,省得一不小心就挨骂。
他们督察院负责监察并弹劾百官,每天怼天怼地,江一鸣身为督察院最高长官的左都御史,贵族出身、文雅大气,可在朝堂上不带脏话、阴阳怪气内涵人的本领也是极好的。
他们身为同僚,身为下属,做错事的时候也没少挨批评,每次看似很好说话地跟他们沟通,他们听了都能自闭好几天。
江一鸣浑浑噩噩的度过一天,到了散值的时辰就离开官署,没想到却在自家马车上看到最不想看见的人。
马车门刚打开,里面就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江大哥。”
江一鸣听到这声音,当即就蹙起眉头,面色不虞地睨着马车上的人,见沈延卿气定神闲地坐在上面等自己,真恨不得将人拽下来,他语气不悦地问:“姓沈的,你怎么在这儿?”
沈延卿温声回道:“有些事想跟江大哥说。”
江一鸣一点儿也不待见他,冷冷地睨着他,没好气道:“有事快说,说完快滚。”
沈延卿疑问:“江大哥确定要我在这儿说?”
江一鸣听罢,便知他想说什么,肯定与自家女儿有关的,他左右扫视一眼,不远处还有同僚的身影,此处不宜说话,没准儿一个不小心就被旁人听了去。
他不要脸面,他女儿还要脸面呢,叔侄乱.伦,那么劲爆的消息怎能让别人知晓?
想到这里,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车夫见自家侯爷这副表情,心下疑惑,侯爷对沈世子向来极好的,怎的现在似乎不怎么喜欢沈世子?但主子是事,不是他一个车夫该管的,将疑问压下,便驾车回府。
马车上。
江一鸣黑着脸,沉声道:“沈嘉懿,璨璨年纪小,耳根子软,会听信你的花言巧语,我可不吃这一套,你不必在我面前浪费口舌,你们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江大哥说得对,干说不做,的确是花言巧语,我也很不屑。”沈延卿赞同地颔了颔首,在江一鸣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又接着道,“所以,我用行动证明。”
江一鸣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心狠狠一跳,提起戒备心,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沈延卿含笑回答:“正在送江大哥回府。”
闻言,江一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需要你送?你怎么不说你是来蹭我们家的马车?”
沈延卿笑得人畜无害:“是不需要,但我想尽孝心。”
孝心?
江一鸣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道:“贤弟说笑了,你我是同辈,你对我尽哪门子的孝心?”
“迟早会成为晚辈的。”沈延卿语气笃定,眉宇间透着谜一般的自信,又补充一句,“现在提前尽孝。”
听着他自信而又不要脸的口吻,江一鸣冷哼一声,“我有儿有女,需要你来尽孝?”
沈延卿脸皮堪比城墙,笑的跟朵花似的,连带着看江一鸣的眼神都有着晚辈对长辈的孺慕之情,不疾不徐道:“江大哥是璨璨的父亲,那也是我的父亲,作为未来女婿,是该尽孝道的。”
江一鸣被他这孺慕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起,没好气道:“沈嘉懿,你的脸呢?我何时同意将女儿嫁给你了?竟如此自信,在我面前说这些大言不惭的话。”
沈延卿老实巴交地回答:“我正在努力争取岳父大人的同意。”
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江一鸣算是见识到了,他气恼不已,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