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郭司业面对这件突发性事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脑子乱成一团,面对那么多似有若无,带着羡慕的目光,他真是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忽然间多了个准女婿,且准女婿还出身名门望族,若是放在以往,他是想都不敢想的,他们郭家祖上都是贫农,读不起书,到了他这代,父母想他有出息,节衣缩食,尽了最大努力供他读书,幸好他不负众望,进士及第,入朝为官。
国子监是清水衙门,尽管他现在官升至从四品下的国子监司业,俸禄只是勉强够家里日常开销,他们家在京城连房子都买不起,至今还是租赁房子住。
虽然像他这样买不起房子,靠租赁房子的官员也不少,相比其他官职比他低微的人,他们郭家也算是体面,可是在名门望族眼里,他们郭家是不够看的,甚至显得穷酸,不少世家大族都瞧不上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
他今年升了官,堪堪有资格随圣驾来南苑,原本是想着带女儿来见见世面,没想到素来乖巧的女儿捅了那么大篓子,皇上还下旨赐婚,这都不知道如何收场,即使圣旨是江三郎求的,但谁知江三郎当时是如何想的,永安侯府其他人又是如何想的?
他家世虽远比不上永安侯府,但女儿是他和夫人的心头肉,他们就这一个孩子,他和夫人疼爱女儿的程度,并不比永安侯府的人疼爱儿子的程度低。
郭含韵努力保持镇定,不敢露出半点异样,生怕招人怀疑。
江立璘当众求旨,她有的只是震惊,却高兴不起来,她当初只是不想江立璘受责罚才站出来的,并不是想赖上江立璘,现在他们成了未婚夫妻,且还是皇上赐的婚,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今日秋猎结束,明德帝离去后,众人向永安侯府以及郭司业道喜,原本对郭司业态度冷淡的大臣,也因为郭家与永安侯府成了姻亲,对郭司业格外热情。
郭司业受宠若惊,想马上带着女儿去找永安侯府的人说清楚,奈何被人缠着脱不开身。
江一鹤见郭司业频频向他这边望过来,朝他轻轻颔首,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宽慰他忐忑的心。
郭司业也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暂且放宽心,心定下来,也考虑到南苑人多眼杂,不是两家谈话的地方,等回京两家人再聚在一起好好谈谈。
晚上,郭司业就把女儿喊到自己的帐篷里来,他看着温柔乖巧的女儿,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安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训道:“韵儿,你糊涂啊!”
郭含韵低声回道:“爹,他不想娶四公主。”
闻言,郭司业脸皮子狠狠抽了抽,气恼不已,忍不住数落道:“他想不想娶四公主与你何干?他说有心上人,说的又不是你,你出去瞎承认什么?就算他是真的有心上人,也不会是你,若真是你的话,你今年十五,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正在相看婚事,他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表示?”
郭含韵沉默不语,江立璘的心上人自然不是她,她看到江立璘被皇上问得哑口无言时,当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站出来冒认,现在想起来其实也挺害怕的,那可是欺君之罪,崔四姑娘因为犯欺君之罪被赐三尺白绫。
但是,她没有后悔过当时的冲动,只是不知自己那样做对不对,是不是对江立璘造成了困扰,而江立璘既然向皇上求旨赐婚,那应该是没有心上人的,至于会求旨赐婚,或许是让这场戏更加逼真,又或许是想对闺誉已受损的她负责任。
郭司业看女儿下午时胆大包天,在那么多人面前什么都敢张口就来,现在却跟闷葫芦似的,恨铁不成钢地问:“韵儿,你这样帮他,在帮他之前,他知道你是谁吗?”
郭含韵轻轻摇头。
见她摇头,郭司业恨铁不成钢,来回踱步了下,最后指着女儿低声训斥道:“你是昏了头不成?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就搭上你自己。”说完,郭司业又补充道,“可是因为在南苑看到他,就喜欢上他了?”
郭含韵再次摇头,江立璘是不认识她,可她却认识江立璘。
郭司业气结,揉了揉太阳穴,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女儿以前估计是没机会遇上优秀的青年,所以看到优秀的人容易芳心暗许。
他语重心长道:“韵儿,便是你对他有好感,可永安侯府我们家高攀不起,你以现在这种情况嫁过去,受了什么委屈,爹也难以为你讨回公道,你知不知道?”
闻言,郭含韵连连摇头:“爹,女儿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嫁给他。”
郭司业听了此言,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气得想把女儿狠狠骂一顿,但又顾忌隔墙有耳,压低着声音训斥道:“不嫁他,那你还这样做?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便是皇上不赐婚,你们不成亲都无法收场。”
郭含韵微愣,看到父亲气得胸膛明显起伏,脸色难看得紧,她心里愧疚,声音哽咽道:“爹,便是成亲了,也可以和离的,我们大周和离再嫁的姑娘也有。”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想过的,自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愿意帮江立璘是她的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