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擦擦脑门上的汗,这才来到徐校长跟前,鞠了个躬:“校长,谢谢您!”
这三年来,他拢共也没上几天学,说起来,还真是徐校长对他的宽容和支持,刘青山打心底里感激。
大胡子校长也伸手拍拍刘青山的肩膀:“小山子,是你自己争气。”
“不过到了大学,你这逃学的毛病也得改改,可不能还是老样子,要是被人家给退学,那咱们就全跟着丢脸喽。”
刘青山眨眨眼,嘴里跟着呵呵笑:这事,他还真不敢保证,还是到时候看情况吧。
徐校长勉励一番,这才从兜子里取出来一个大信封,是北大专用的那种牛皮纸信封,下面印着学校的名称呢。
刘青山也郑重地用双手接过,然后小心翼翼地拆开,取出里面的录取通知书。
跟前年的时候,二姐的通知书差不多。
刘青山考取的,同样是经济系。
不同的是,自打去年开始,经济系变成了经济学院,规模更加扩大。
这也跟大的时代背景有关,毕竟发展经济,是当下的主流,所以这一学科,也越来越受到重视。
重新把录取通知书装进信封,刘青山心中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愿望,更是亲朋好友的期望,他觉得自己还行,没有让关心自己的人失望。
又向徐校长重重鞠了一躬,刘青山转身向屋子里人说道:
“乡亲们,我们的国家正在飞速发展,以后就是一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
“所以,我们村里的娃娃,都要好好培养,唯有知识,改变命运!”
他使劲挥舞了一下拳头,屋子里的村民,都亲不自禁地拍起巴掌,榜样就在眼前,夹皮沟的娃子们,估计以后要是再不好好学习,屁股肯定会遭罪喽。
老支书也吧嗒着小烟袋:“青山啊,按照咱们合作社定下的规矩,你上学的费用,社里全管啦!”
虽然不在乎这点钱,但是刘青山觉得,定下的规矩就要遵守,也给那些娃子们打个样儿,于是就乐呵呵地点头答应。
把通知书交给母亲,刘青山也就陪着大伙聊天,等到中午,就在东西两院摆起酒席。
谁说喜酒不醉人,大胡子校长,终于还是喝醉了,不过他醉得高兴。
最后还是吕小龙开着吉普车,把徐校长送回县里。
而刘青山家的酒宴,则一直到晚上才结束,基本上,就是全村凑在一起聚餐了。
林芝在忙活完之后,就发现小老四趴在炕上,嚷嚷着肚子难受。
“瞧你那没出息的劲儿,肯定是吃撑了。”林芝开始也没太在意。
又过了一会儿,小老四就一个劲嚷嚷:“肠子拧劲儿的疼!”
这下林芝也慌了神,正好哑巴爷爷还没走呢,在刘士奎那院儿喝茶。
连忙叫刘青山给请过来,还有当院玩儿的老五和孙小丫,也都跑进来。
哑巴爷爷伸手搭住小老四的脉象,然后微微一愣,他敏锐地感觉到刘青山投射来的目光,眼睛一瞥,看到徒弟正在朝他微微摇头。
他便心领神会,于是手上就比划起来。
而这工夫,孙小丫也急火火地伸出小手,摸摸小老四的脑门儿,然后摇摇头,表示不热。
又伸出小手指,开始给小老四号脉,小家伙认了哑巴爷爷之后,就开始跟着学习切脉。
探查了半天,小丫头摇摇头,小手比划起来,表示脉象没啥毛病。
老五一见,就连忙把小六子扯到一边,嘴里还说呢:“小丫你刚学医,还不能给人瞧病呢。”
孙小丫急了,就跟她一个劲比划。
刘青山还真怕露馅,主要是他还没来得及跟哑巴爷爷沟通呢,小老四这边就发病了,稍微有点早。
于是他就把哑巴爷爷的话瞎翻译:“师父说,老四的肠子穿孔,必须开腹做手术,他治不了,而且咱们县的医疗水平,也做不了这样的手术,必须去大城市。”
旁边的林芝一听就慌了神:“三凤儿,那咱们收拾收拾,赶紧去首都吧?”
首都当然是大城市,医疗水平也高,可是却不是刘青山的目的地,于是又继续瞎翻译:
“师父说,首都不保准,只有沪江那边的医院,新从国外引进来的设备,十拿九稳。”
“这样啊,那咱们马上去沪江,先去省城,然后直接坐飞机去!”
林芝也很快就有了决断。
说罢,她立刻就从柜子里取了钱和存折,家里这边,自然有爷爷奶奶照顾。
老爷子和老太太心里都明镜似的,一个劲点头答应,还叫林芝稳住神儿,不用着急。
刘青山抱着小老四出门,外面吕小龙已经把吉普车开过来,几个人上了车,匆匆离开夹皮沟。
等快到县城了,林芝这才注意到,山杏也跟着,嘴里就说:“老五就不用去了。”
山杏眨眨大眼睛:“二娘,我陪着老四说说话,她就不那么疼了。”
林芝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好像上了吉普车之后,小老四确实没再喊疼。
等吉普车到了县城,又接上杨红缨,车里也就满了,一路向春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