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的什么疯。”
她刚才虽然当着李危寻的面儿维护了他,但那也是因为在她现在的认知中,对方是“外人”,而嫣灰是跟自己同一阵营的,所以她会下意识护短。
但是现在“外人”已经离开了,她就必须知道他刚才那些冲动行为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原因。
只是嫣灰依然沉默。
他不想欺骗他的上神大人,可是又无法告知她真相。
谢骄眠享受等待回应的过程,不知道他这只心怀不轨的狐狸究竟有多么煎熬。
嫣灰没有听谢骄眠的话变回人身回到她的意识里去,而是继续以狐狸的形态窝在她的怀中,还偏了偏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才颇有些可怜兮兮地解释:“上神大人不喜欢被别人说是‘摄政王妃’……”
这样的解释看上去也算是合理,但是谢骄眠立刻就找出了漏洞所在。
“可是我并不至于那么冲动,甚至我记得在此之前,你曾阻止过我否认这一身份。”
嫣灰:“……”上神大人的记忆力有时候真的很让人疑惑。一个人的名字,她上一刻听了,几乎下一刻就能遗忘,这已经过去几天的事情了,她反而记得清晰。
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而后振振有词:“上神大人记错了。”他的语气颇为肯定,“我只是害怕您暴露您的真实身份,出于这样的原因,我才阻止您的。”
结合当时的情况,如今回想起来,这番解释似乎也是有几分可信的。
但是在这样的时刻,听上去难免有几分牵强。
不过幸好,谢骄眠信了。
明明在她那不算短暂的几息沉默煎熬之中,嫣灰都已经开始慌张了,但是她沉默之后,竟然只有一句“下次别疯”——就不再有别的话了。
听上去似乎有些荒唐,但是总归“有惊无险”。
嫣灰在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乖顺地点点头,又蹭了蹭谢骄眠:“我记住了,上神大人。”
今天的确是他冲动了。
他听不得那个“男宠”用那样轻佻的语气说谢骄眠是摄政王妃。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都会为谢骄眠默认这一身份而感到欣慰,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要不是怕搅乱了诸神的计划、以至于让上神大人神魂俱灭,他恨不得现在就打破当前世界的束缚,光明正大地回到上神大人身边。
她驯服了这只狐狸,所以她要为她驯服的狐狸负责。现在她忘记了,那么她的狐狸,就要坚守他的本分,避免自己的下一次遗忘。
谢骄眠看着怀中这只乖顺的狐狸,心中泛起一丝恶劣的趣味:“是不喜欢自己的人形么?比起那个……”她想了想,这次记住了对方的名字,“魏寻,你也是不输他的,倘若真被人怀疑了,说是‘男宠’也无妨?”
他抬起明亮的眼睛看向谢骄眠,回应她打趣的眼神,炙热得过于认真:“上神大人看来以后会有诸多‘男宠’,我只是一只狐狸罢了……”他的尾巴搭在谢骄眠的手臂上,尾音有气无力,似乎受了不小的委屈。
谢骄眠轻笑一声,觉得有些疲惫了,缓缓闭上眼睛,仿若梦呓一般地问道:“狐狸怎么了呢?”
她如今身骨病弱所表现出来的最直观的现象就是变得比以前嗜睡了许多,所以看上去总是懒洋洋的,仿佛多说几句话,就会变得疲惫,一闭上眼睛,就会陷入长眠。
嫣灰察觉了她的疲乏,从她的怀中离开,蜷着身子枕在了她的脑袋后面,尾巴也搭在了她的眼睛上,规避了白日的光线。
他那白绒绒的狐狸脑袋在谢骄眠的左耳那边蹭了蹭,一句话轻轻缓缓地卷进了谢骄眠的耳中,但是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听不太真切,唯一记得的,就只有一个“狐狸”。
心口的羡金蝶在这时候又飞出来了一两只,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只羡金蝶的死去,之后的蝴蝶对于这只狐狸总是有着生来的畏惧。
它们看懂了狐狸眼神的威胁,扑簌了几下翅膀,抖落了些许金色粉尘之后,便自主消散,重新回到了谢骄眠的心口,然后消失。
空荡的房间中,狐狸的话语宛若自语的呢喃,如梦似幻,很快便消散——
“您的身边会有成千上万、形形色色的人,只有我,是您独一无二的狐狸。”
这句话刚刚被房间中的熏香气冲散,便有人进来了。
他略一抬眼,见是忍冬,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开口询问是什么事情,幸好在刚刚张嘴的时候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不会说话,于是只将身子向谢骄眠更裹紧了一点而已。
之前上神大人不让他亲近,他现在要逮着机会好好贴贴。
忍冬见自家王妃已经休息了,心中虽然想着王妃近日似乎嗜睡了许多,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那个勇气直接去把她这娇贵的王妃给直接叫醒。
还有那只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进门的时候,那只狐狸抬眸看了自己一眼,总给她一种在警告她不要打扰王妃睡觉的错觉……
她最终还是没有头铁,选择相信了自己的直觉,认为这样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那个让她来叫王妃的人好了。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