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修闻言惊喜抬头看向了屈锦。
“沉阳落日,这说的不就是夕阳么?夕阳西下,慕容小姐说的,很有可能是在指出那地堡所在的方位。”
裴叙修如梦初醒一般,猛然站了起来。
“对,一定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应该是除了城门,沿河向西而行,至于最后那个‘好乘凉’的意义……我也明白了!”
他的记忆回到了一年前。
他和慕容月在尚仁学塾开辟那一片花圃时,慕容月开玩笑说,要在院子的墙角种上一棵桂花树。
“如果有一棵桂花树,每到秋天,这院中定然是满室飘香的,我们还可以酿桂花酒来给耿大叔和范大夫他们喝。”
裴叙修笑道:“那若是到了夏日,又无花香可嗅又无桂酒可饮,这树岂非便是多余的了?那我们岂非是要秋日栽种夏日砍伐了?”
慕容月假装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道:“裴公子莫非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大树底下好乘凉’?夏日这桂花树下自然是可以纳凉消暑,夜里观星赏月,不也别有一番惬意?”
大树底下好乘凉。慕容月那些话中最后的三个字“好乘凉”,定然是指一棵树。
“沿着雎河一路向西,或许会看到河畔一棵大树,很有可能那还是一棵桂花树。我猜,那地堡的入口应该就在那里了。”
“晋寒他们的下落还是没有丝毫踪迹吗?”符飒同晋凉一道走出大理寺,想起惟俏,不由得忧心忡忡。
元日之
前,晋寒在那羌县一带山洞中的藏身之所暴露之后,便挟持着惟俏一道,连同他洞中的那些训练有素的手下士兵一起消失了。
晋凉派出去了不少人打探,不仅仅是动用了东阳王府的明岗暗哨,更是将康宁城和养由门的人都出动了,却都是一无所获。
“那日元日宫宴上,你为何不向皇上禀明罗涒世子意图谋反且如今下落不明之事?”
元日宫宴,对于晋寒的缺席,晋凉向汋帝做出的解释是晋寒日前因把玩藏品时不慎为剑器所伤,如今正卧床不起。
符飒其实对于晋凉那日的选择是有不解的,但她当日却仍旧是选择了不问。
晋凉敛眸看向地面,显然有些愧疚。
“允平叔父那日亦是决定了要向皇上自告的,是我阻拦了他。”
他转脸看向符飒,“谋逆之罪,足可使全族遭遇灭顶之灾,即便小寒身为皇族也难以幸免,届时允平郡王一家以及王妃母族全族只怕全都要受到牵连。然而我十分清楚此事只是小寒个人的选择而已,我实在是没办法……”
符飒也沉默了。
晋凉的话确实是实情,倘若晋寒豢养私兵之罪确定,只怕在他被捉拿伏法之前,允平郡王便要先锒铛入狱了。
“那为今之计,也只有先找到晋寒再说了。”符飒自然也不希望晋凉敬爱的允平郡王因为这个儿子而受到牵连,但她也很清楚,此事早晚都是不可避免的。
晋凉眉目低垂,
叹了口气转了话题。
“过几日便是太子的生辰了,宫里准备为他举办一场宫宴,前两日便下了帖子来,届时你若是愿意,可随我一同前往,只是可能要委屈你乔装做我的小婢女了。”
毕竟霍浅羽的案子如今尚未查清,符飒也算不得是此身分明了。
符飒摇摇头,“宫里的热闹,需要时去凑一下也就够了。只是太子这生辰,是每年都要大办庆贺一场的么?”
若真是如此,那汋帝对于太子的宠爱可说得上是得天独厚的了。
晋凉摇头,“那自然不是了。宫里的皇子生辰向来是跟自己的母妃同贺,其他宫若是想表示一下心意,送些贺礼过去便可的。只是因为太子今年年满了十六,算得上是成人了,因而便办得格外隆重了一些而已。”
符飒明白了,点了点头,她正要开口询问晋凉是否已备好向太子敬送的贺礼,却猛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方才说,太子今年几岁?”
她恍然间有一个觉得十分荒谬而可怕的猜测。
晋凉显然不太理解她突如其来的关注,疑惑道:“十六岁,怎么了?”
“可我记得此前坊间一直传言道太子今年十七岁了。”
这也是她此前从未将太子的年龄放在心上并与其他事联系在一起的缘故。
“因为太子出生的那一年,立春得晚了些,他的生辰又是正月,赶在了立春之前,在老人看来,那便算是前一年出生的了。”
原来
如此。
晋凉回答完她的问题,顺带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怎么会忽然对太子的年龄关心了起来?”
即便是在当初苏贵妃命人去向符飒提亲,要纳学蓝为太子侧妃的时候,符飒也没有这般在意过。
符飒转头盯着他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安音的父亲曾是苏府的一名暗卫?他便是在十六年前遭遇了刺杀的,确切地说,他们那一批暗卫,在那一年,几乎已然被屠戮殆尽了。”
晋凉稍一沉思,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怀疑,安音的父亲遇害,和太子的出生这两件事之间,有一定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