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站立不稳,又重新跌回座椅中去,被门下弟子慌忙扶住。
“师父他,原本定下的掌门继承人就是你啊!”
鉴心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不可能,你在骗我,这怎么可能?他最亲近的人是你,最偏宠的是她们姐妹,怎么会是我?!”
鉴心自然不可能相信白水如今的话,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仇恨敌意和怨愤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师父他用人何曾任人唯亲过?何况你又如何得知师父他对你的慈爱少于旁人半分?他不过是待你严格了一些而已,那也是因为他对你寄予了对我们没有的期待罢了!师父曾说过,你幼年惨遭家中变故身世凄惨,且又天赋异禀,倘若过于纵容溺爱未能好好引导,便极有可能走上邪路,因此他才对你要求苛刻了一些。他也同我讲过,你无论天资还是能力都在常人之上,若是将来能修成正道你必定可以光大养由门,还叫我一定要好好辅佐你。”
鉴心瞪着眼睛,摇头道:“你骗人的,我不信。我不信...”
口中说着不信,他脑海中却依稀浮现出一些画面来。
白水带着惟妙惟俏下山采买门中所需,杨骞却独独留下他一人在门中练功;练功之余,杨骞总是会单独留下他一人,让他修习一些安神静心的心法;门中弟子,对于白水的确更为亲昵,然而对他更多的却是敬畏而并非他原本以为的疏离...
杨骞和养由门中的人对他,从未有过外心,是他自己被权欲和贪心迷晕了心智,丧失了判断,以至于落得了今日这般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下场!
一瞬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就连鉴心自己也分辨不清楚他此刻究竟是愧疚还是恼羞成怒无地自容。
忽然间,他猛地怒喝一声,“你休想骗我,我不信!”
便向白水扑来。
原本正在轻声安抚惟俏的向笛听到这边动静,本能之下已然顾不得鉴心失去功力的现状了,急忙抬手,利剑出鞘,刺中了朝着白水扑过去的鉴心。
鉴心骤然发功,全身的经脉已然被他尽碎寸断,眼中也迸出了血来。
“师...父。”鉴心朝着杨骞所在的方向努力地探着身子,终究是还没有碰到他,便闭上双目,死去了。
向笛为白水运功疗伤之后,便携着惟俏离开了。
临行前,二人去杨骞的坟墓前拜别了杨骞。
而因为莲纹剑被向笛认出了身份的鉴心,则被安葬在了距离杨骞遥遥相望的一个山头上,从那里,可以远眺得到旌都城,若是眼力好些的,或许还能看到连家老宅。
离家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在死后看到自己旧时的乐园,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吧。
至于那把封印着连闻灵魂的莲纹剑,则随同鉴心一道埋在了地底,自此再无天日。
下山的时候,因为惟俏情绪低落,向笛不放心便与她同乘了一匹马。
惟俏倚在向笛身上,手心中却紧紧攥着一个东西。
那是她自鉴心身上拽下来的。
鉴心暴毙之后,向笛忙着为白水疗伤,惟俏则是负责为她这位曾经的师兄整理了一番仪容。
将他面上的血污擦拭干净,衣物拉扯平整后,惟俏忽然发现他衣襟的里侧有一块小小的凸起,摸过去发现并非是衣物的褶皱。
小心翻开鉴心的衣领,惟俏便看到了他贴在衣襟内侧挂着的一枚羊脂白玉玉扣。
这玉扣的模样有些奇特,玉质又极为细腻珍奇,看起来竟像是一个什么物件内镶嵌的一般。
惟俏心思转了一下,便将那玉扣用力一拽,拿在了手中。
鉴心自小与他们一道长大,几个人熟悉的程度是哪怕对方新买了一条帕子都会清楚的。
尽管分别了这些时日,也知鉴心有了不同的境遇,但这玉扣委实过于珍贵,或许会与他效命之人有关。
那人派出的手下助纣为虐,害死了自己的师父和诸多同门,如今鉴心死了,这笔账却不能算了,惟俏看着为给白水疗伤用功过度而稍显虚弱的向笛,不愿再将此事告知并依赖于他。
出了山门,惟俏又搜了搜那些倒在道旁的黑衣人的尸身,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倒是有个黑衣人靴底的赤红色泥土引起了惟俏的注意。
她走过去,在他鞋底抠下来那泥土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甚是奇怪。
旌郊这一带,皆是棕壤或暗棕壤,鲜少有这般红色的土壤,这黑衣人脚底怎会有这样的东西?
向笛一路上未听惟俏出声,以为她心情低落,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便只是赶路。
快到旌都城门时,惟俏忽然开口了。
“你知道旌都附近哪里有红壤么?”
向笛一愣,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问一个这样的问题。
惟俏解释道:“我只是想起来,师父生前曾提到过,他到过一处景色极美的林子,那里的土壤都是赤红色的。如今他不在了,我想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也可以去看看。”
向笛勒停了马,在城门口踟蹰起来。
凝眉沉思了一阵子,他忽然拍了一下手道:“我想起来了,在羌县后面有一座山,那里因常年湿热而丛林茂密,土壤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