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慕容府。
慕容月静静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椅子旁边斜放着一支雕刻着精美白鹤的手杖。
尽管手杖头是以上乘的白玉雕刻而成,栩栩如生的白鹤口中衔着一朵白兰花,看起来分外别致华贵,到这样一支本应为行动不便之人准备的器具出现在年轻貌美的慕容月面前,还是显得有几分突兀违和。
而在花厅的一侧,坐着一名年纪相仿却带了几分英气娇媚的女子。
“早有耳闻,云城慕容家富丽恢弘贵气天成,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这偌大的家业虽说是慕容老爷闯下来的,可要我说,还是月儿把这家业守得稳当又发扬光大的功劳更不可小觑。”
女子环顾花厅,侃侃而谈。
慕容月听得心花怒放。
慕容家的家业也就是在慕容函在的时候才开始积累的,连三代都尚未传承,哪里来的什么“贵气天成”?然而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对于这样的话慕容月仍是十分受用。
“惟妙妹妹过奖了,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已,月儿可不敢居功。”
坐在底下的女子微微一笑,也并未再继续自己的阿谀之言。
这女子正是惟妙,旌都遍布的海捕文书上四处通缉的女子。
不久之前,她扮作了秋桐的模样,从旌都逃了出去。
原以为好容易逃过危机的她可以喘一口气了,不料却受到了“那一位”的重重责罚。
“此前你擅做主张,险些害了那孩子,使得鉴心几乎暴露,我看在你还算忠恳又出手救下了鉴心的份上,才没有责罚你。可如今,你竟敢再次未经允许便私下插手孟府的事,使得孟鹤、柳寅接连折了进去,我岂能再容你?”
惟妙跪地不起,泪水涟涟,却又无从辩驳。
试图伤害以落并利用了鉴心掌握的莲纹剑的开刃技术,虽并非是心存私心,却也是在未经允准的情况下擅作主张,而鉴心或许是因为先前出卖了她和惟俏而要有所表示,也便答应了她这个“举手之劳”的请求,不想竟险些暴露了身份。
而后面应了孟凝云的请求帮她害死红芙母子,一方面是出于她与孟凝云相识一段时日的交情且还想着孟凝云日后或许还能加以利用,另一方面则是有了故意为之的成分——她对于霍浅羽救下了红芙母子之事有所耳闻,私心里,她甚至想用红芙母子的死来伤害霍浅羽。
她对霍浅羽的敌意和厌恶已然是掩盖不住的事实。
“主上,请再给惟妙一次机会吧,她今日所为不过是情之所至一时糊涂。”很是稀奇地,鉴心在一旁替她开口求了情,想来也是知道惟妙是他带进来的人,若是徒过无功被责罚,他面上也不好看。
或许是被鉴心话中的“情之所至”触动了,隐藏在氤氲暗色中的人怒气似有所收敛了一些。
他走下台阶,来到惟妙面上,似乎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道:“起来吧。”
惟妙叩了一首后才站起身来。
面前的人伸出手来,捏住她的下巴,看向她的眼睛深处。
“鉴心的意思是,你倾慕于我,是吗?”
惟妙不料对方如此直接,在一愣之后,略有羞涩地垂下了眼,口中却坚定答道:“惟妙心系世子,愿为世子赴汤蹈火。”
对面的人眼神有了变化,在短暂的走神之后,便恢复了冷漠。
他松开了钳制着惟妙的手,冷声道:“那你对付那个孩子和那对母子,也是为了顺便打击我所倾慕之人?还有连府门前的那一箭,也是你故意向她射出去的了?”
惟妙不料对方心思竟转得如此之快,一时不由得有些慌乱,不知如何作答。
出于自保,她自然是下意识地想要否认的。然而作为一个女人,在心爱之人面前,她又不愿流露出对于其他女人的忏悔,是以便只能倔强地保持着沉默。
那人见惟妙如此神情,心中便有了答案,语气也越发地冷酷起来。
“我只警告你这一次。以后不要碰她,即便是要动她身边的人,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惟妙一颗心如坠冰窟如万蚁啃噬,却仍是不得不垂下头忍气答应下来,继而便暗暗以余光偷睥着这个令她丢掉从前从前所有骄傲心甘情愿为其座前驱的男人。
在外面,这个男人还有一个身份。
西汋允平郡王的儿子,堂堂的罗涒世子,晋寒。
这个在外人甚至于在他自己家人面前都是一副闲散烂漫不理世事的懒散世子,早在几年前便已然开始策划着这一切,只是包括晋凉在内的所有人都从未曾对他起过疑心。
养由门门主杨骞之所以能听从他的调遣也无非是因为他是允平郡王唯一的儿子,而他既然选择了与允平郡王不同的道路,便意味着他们父子二人迟早有一日都要有一个人落得惨败的下场。为了能够使允平郡王有朝一日在己方落败后仍能保住性命及王府荣耀,杨骞便答应了暗中与晋寒合作。
然而在几次之后,杨骞便发现晋寒与允平郡王的性子大相径庭,他的乖张冷酷实在是令人发指,因而杨骞便不愿再继续为其卖命。
这时,始终不甘平庸的鉴心跳了出来,主动跑到他的面前表示愿为他尽忠,这才有了惟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