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工程贪腐一案,并非是非向笛不可的。确切地说,甚至完全无需他亲自去安排这些。你如此煞费苦心,不正是怕他关心则乱,因为担心惟俏而乱了方寸,因而才想要找些事给他做,分散他的注意力,我说的对不对?”
向笛擅武,却并非是推理断案洞察细节的最佳人选。这样的事,或许裴叙修都比向笛更要适合。
符飒说完,认真地看着晋凉。
晋凉被她盯得有些发窘,这才投降道:“你说的都对,不过既然你能想到这些,说明你也是有这样的想法的。所以又何必来夸我?”
其实无论是晋凉还是符飒都很清楚,向笛本就心性纯良重情重义,又极为看重惟俏。
如今骤然得知惟俏长期以来身处险境,他定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营救出来。
即便为了不影响大事勉强隐忍住了自己的焦虑,他也必然会因此事而茶饭不思心神不宁。
倒不如给他点事做,暂时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在这一点上,二人再一次达成了惊人的默契。
当然,在稳住向笛情绪的同时,寻找惟俏下落的事他们自然也不会落下。
惟俏的处境不仅关乎向笛,更有可能是对方布下的这一棋局的破解之要,若是能找到惟俏,既可免于日后向笛被人胁迫之难,又或许可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别的线索。
在首饰行买了蝴蝶发钗的次日,向笛便再次将惟妙约了出去。
而晋凉和符飒则是在霍浅羽的内应下进了学塾后院,打开了惟俏的房门溜了进去。
二人小心翼翼地在房内翻找着,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无论是真正的惟俏,还是现在这个伪装成惟俏的惟妙,他们都并不熟悉。因而很难从日常的生活痕迹中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靠墙摆放着的衣柜里全是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或青春俏丽或干练简洁的衣裙,或白或紫,或青或绿,且与惟俏的身材皆都相似,并未发现夜行衣或是其他可疑的衣物。
但这也是符飒早已预料到了的,她早想到,惟俏不会这么不谨慎,将那么重要的证物放在这里。
又看了桌案,上面除了堆积着的各类教学用书之外,摆放着的笔墨纸砚也像是很久没有动过了。
“药箱!”符飒忽然想到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倘若她猜的没错,那日的黑衣人确实是惟妙的话,那她一定是受了伤的。
尽管当日她找了真正的惟俏来替代她接受了自己的检验,但伤重如斯者,其后必然要时常换药包扎的。
若是没有药箱,那便只能说明,她在这附近还有一个足以使她在短时间内能够完成换药过程的地方。或许是医馆,或许是某个赤脚大夫暗中行医的处所,更或许是他们盘踞接头的窝点。
在这屋子里不留痕迹地翻寻了一遍后,药箱没找到,一丝惟妙在医馆就诊包扎的痕迹也没找到。
看得出来,惟妙对于自己在学塾中的处境亦是心中有数的,并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来防止任何人从她这里得到线索。
正当二人因为一无所获而有些沮丧时,符飒几乎不抱希望地轻轻掀开了床上的褥子,却意外地发现了一根已然被压断了的玉钗。
那是一支同体碧绿,钗头上雕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色蝴蝶的玉钗。
和今天被向笛约出去的惟妙头上戴着的那一支,一模一样。
只是此时,那玉钗的钗头已然和钗体分离,钗体也断成了两截。
符飒将钗体捡起来,放在手中翻看一阵后收了起来,正要将床重新铺好时,却又敏锐地发现在那深色的褥子背面有一点白色的痕迹。
符飒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其他地方偶尔也有散落的几乎不可见的白色痕迹。
“你来看这里!”
她有些激动地将晋凉叫过去,指着褥子上的白色痕迹道:“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尽管不太熟悉,她也看得出来,惟俏和惟妙皆是十分讲究的人,这褥子下面的白色痕迹不会是无故沾染上去的。
晋凉仔细观察了一阵后,摇了摇头。
符飒也不气馁,转身从惟俏桌案上抽出一张纸来,用一角在褥子上轻轻剐蹭,终于蹭了些许粉末下来,用纸包好。
“范爷爷不是还在旌都吗,我们回来去找他问一问。”
范寻在符飒眼中,便如一台最精密的化验仪器。但凡是这世间能配比出来的药物,几乎就没有他认不出来的。
而这一次,范寻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
在几人殷切目光的注视下,范寻捣鼓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开了口。
“这个药,可不简单……”
几人的心都被高高地提了起来。
“这药是用周国独有的伏夕草制成的,这种草药极难成活,便是在陶国也是十分稀有的。因为它所制成的麻药、迷药药效堪称无以伦比而奇货可居。”
范寻盯着那纸上的一点点白色,亦是神色深思。
“那范爷爷你可知道,这药或是这伏夕草在哪里可以买得到?”
符飒想要的,正是这样的答案。越是稀少的东西,便越不容易泯然于众生中。
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