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凝云一口气刚松下去又提了上来。
颤巍巍地拿开那张纸放在手中看时，孟凝云那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几个月前，吏部尚书张朝中坚决要娶回家去的落雁楼花魁玲珑亲手书写的一封自白信笺。
而那信的内容，则正是孟凝云如何利诱她去引诱张朝中并设计使他不能自拔，后来玲珑良心发现后想要退却，却遭到了孟凝云屡次派人截杀，不得已之下只有留下这封信后远遁他乡。
“我就说那张朝中怎么会突然就恢复了理智，并且近段时间来屡屡针对于我，皇上又怎么会那么快就原谅了他，还顺带着责罚了我，原来那是在给我警示啊！我竟然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孟鹤的自言自语看似平静甚至是些许自嘲，实则却带着深不可测的怒意和令人胆寒的冷酷。
孟鹤的那个“他”是指皇上还是张朝中已经不重要了，孟凝云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如坠冰窖，从脚心冒上来的寒意直袭后背再到头顶。
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这位父亲呢？
了解他的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了解他温和谦恭的外表下一颗急功近利的心，了解他虚伪冷漠无情无义，更了解他将功名利禄看得重于一切的那份偏执。
因而在孟凝云设计使得张朝中险些落马并在孟鹤这里表了功之后，孟鹤还狠狠地奖赏了她。
直至后来张朝中复位，孟鹤都只以为是他忽然清醒过来所致，从未想过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更未想到他后面所遭受的贬斥也是由此而起，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如今，得知一切真相的孟鹤，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孟凝云呢？
“爹，”孟凝云语音中带着慌乱，“此事是云儿的失误，云儿原本也只是担心那个女人泄露出去坏了爹的事，才想着...”
孟鹤冷笑了起来，“你担心坏了我的事，所以就派了人去杀那个女人？你要杀，怎么不找个身手好点儿的人去呢？连一个青楼女子都对付不了，你派去的，是什么人？”
孟凝云一滞，“爹，云儿也没想到会突然有人出现救走了她...”
“你没想到？”孟鹤的眼中带上了浓浓的厌恶和恨意，“你不是一向心思缜密的吗？怎么在此事上面，竟会有这样的失算？还是说，你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宅内斗上面，而为父的事你却毫不放在心上呢？”
孟凝云惊呆了，孟鹤眼中的憎恶是她从未见过的。在她面前，孟凝云向来都是以慈父的形象自居。即便是孟凝云见识过他对旁人的冷血无情，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爹，云儿没有...”孟凝云喃喃地辩解着，但这辩解声却是如此虚弱无力。
孟鹤转过了脸，不再看她。
“大理寺的人稍后便会过来带人了，要如何交代，是你们的事，我要去看红姨娘和我孟府未来的继承人了。”
说完，孟鹤抬脚走出了房门，留下木然怔忡的孟凝云独自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符飒一行三人回到别院时已是天色将晚。
折腾了大半日，符飒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冯嬷嬷迎上来，满面喜色。
“姑娘，咱们家今日来客了！”
符飒瞅着冯嬷嬷的神色，心思一转，立刻涌上了一个念头。
“世子回来了？”
冯嬷嬷愣住了，她可什么还没说呢。
符飒此刻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晋凉何时回来，她可是在脑海中日夜计算着的，本就想着这两日便要到了，又见冯嬷嬷那副毫无外客临门的排场和客气，便知定然是他回来了没错。
果然，一进到花厅内，符飒便看到了那张清峻的脸。
看样子这几日他在外面奔波得却是有些辛苦，此刻面上仍带着一丝疲态。
但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原本沉着淡然的眼神中忽然便有了光亮。
情知双方都有许多事许多话要说，因而这一日的晚膳并未因晋凉的归来而格外丰盛太多。众人都只是简单地用完了饭之后便将花厅空了出来给几人说话用。
到了最后，厅中便只剩下了刚从高乾坝归来的二人和从大理寺归来的三人。
“听耿将军说，你们今日去了孟府？”
晋凉自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在担心符飒，但好在有裴叙修在，他才不至于按捺不住也跟了过去一探究竟。
符飒点点头，将今日发生种种简明扼要地同晋凉描述了一遍。
晋凉听完，眉间涌起一抹隐忧。
“如此一来，只怕你与浅羽姑娘和东阳王府的关系便藏不住了。”
虽知这是早晚的事，但晋凉仍旧是不愿符飒他们这些人早早地浮出在那些人的眼前。
符飒却是毫不在意。
“恐怕这关系是早已藏不住了的，否则，何至于我们初到旌都便遭遇暗袭？何况，即便我们未参与这桩桩件件，他们便会放过我们吗？”
说完，不等晋凉再开口，符飒便又向他问道：“你们此去高乾坝，可有查出了些什么没有？”
虽然心知以晋凉的行事作风和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