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飒带着嗔怪的语气看了她一眼，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可是，此前我曾经有些不听话……”学蓝的语气中仍旧有些不确定。
符飒苦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呢？”她看着学蓝，眼神真挚，“这世上母女哪儿会有隔夜的仇？这些年来，你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娘怎么会不知道？你或许有些小任性，但内心绝对是一个善良干净的好孩子，而同以落之间，也一直是如亲生的姐妹一般。这一点，娘还是看得出来的。”
学蓝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扑过去，抱住了符飒道：“娘……”
符飒轻轻拍着学蓝的后背，安抚着她，一直到她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重新坐了回去，才开口问话。
“那把剑，你是在哪里买到的？”
以学蓝的年纪和活动范围，她是没有能力可以在旌都城内买到这么一把炙手可热的剑的。
搞清楚这“凶器”的来源十分重要，或许可以顺藤摸瓜，牵出其他的线索来也不一定。
学蓝回忆了一番，又似乎是斟酌了一下语言，才道：“那……不是一把真的连大师的剑，是一把仿造的。”
仿造？
符飒这下倒有些糊涂了，这剑明明是真的。
“此前我们上武学课时，惟俏先生曾经教过我们兵器的一些知识，也曾给我们看过一些连闻大师的作品的图画。我看得出来，以落十分喜欢。”
“因此，她生辰那日，我便想着，若是能送她一柄出自于连大师之手的剑，她一定会很喜欢。”
“可是要想买到真的莲纹剑太难了，我日日散学后都在隔壁街上那些铺子里转，都没有看到。那个掌柜的告诉我，真正的莲纹剑根本落不到这样的铺子里来，都是被达官贵人家的孩子们直接从他那里买去了的。”
“大概一个月前，有一日我在街口见到一个卖小玩意儿的摊子，便去看了看，结果看到了这个。”
“我十分欣喜，却也有疑惑，便用那铺子掌柜的话来问这摊子的主人，他却直白地告诉我，这柄剑，只是假的。真正的莲纹剑的确是买不到的。”
“我当时想着，左右都是练着玩儿的，若是能够买下来送给以落，她必然十分开心，那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什么真假呢？”
“我便将这剑买了下来，送给了落落……”
学蓝越往后说着，声音便越低，说到后面，几乎都已经听不清楚她的话了。
符飒听完了学蓝的话，表面看起来，学蓝的话似乎捋顺了这件事，但真正捋下来，却又更乱了。
这把剑已经连闻本人确认过，确实是出自于他的手中的，也即，这剑是一把货真价实的“莲纹剑”，价值不菲。
然而，那小商贩却又为何会愿意低价将一把真正的“莲纹剑”以仿造的价格贱卖给了学蓝呢？
向来只听说过以假乱真，这以真乱假，却还是头一回见到。
若真要用小贩没见过世面不识货这样的理由来解释也不是不行，但符飒却总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过于牵强了。
学蓝看着符飒沉思的模样，心中的不安一闪而过，被她迅速垂下了头掩饰了过去。
她对符飒说的，算是实话，却也不是全部的实话。
真正的实话是，那几日同她一道去隔壁街道寻找“莲纹剑”的，还有孟凝云。
孟凝云待她是真的细心体贴，似乎无论她做什么，孟凝云都能理解和支持她。
见她日日独自到旁边的街道转悠，孟凝云担心她的安危，便主动提出要陪着她。
学蓝感激之下欣然答应了。
符飒此前在学蓝房中发现的那些脂粉香膏便都是那几日二人一同转街时，孟凝云买下来送给她的。
当时学蓝也不肯收，孟凝云却有些伤感道：“我家中只有自己，一个妹妹也没有，我也实在是很想有个妹妹可以让我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若是愿意将我在先生之外视作亲人，便成全了我这点小小的心愿。”
这样说来，学蓝便不好再拒绝了。
而购买那柄短剑的当日，孟凝云也在。
经历了符飒回来那一夜的失落，学蓝对于以落的情感出现了一丝的变化。
她忽然觉得，这个家中真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只有以落自己。
其实她本已打算放弃了的。既然以落拥有了这样多的偏爱，她又何必再去锦上添花？
可孟凝云那日却仍是陪着她出去走了走。
看见那柄剑，也是很偶然的契机下，孟凝云指给她看剑旁边的那个空竹问学蓝感不感兴趣时，她才看到的。
毕竟是自己寻了那么久的东西，第一眼看到时，学蓝的目光中还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但当想起了符飒对待以落和自己之间“日渐迥异”的态度时，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直到那摊主告诉她，这是一柄假的“莲纹剑”。
学蓝几乎是带着一种略微阴暗的心思买下的那柄剑。
为什么一定要让以落得到真的呢？她明明已经拥有了那么多。
就这样的一把假的，也算是自己尽了心吧。
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