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林大夫,又将一屋子的婢仆遣了出去,霍浅羽来到了以落的床前。
此时以落脸色较从前有些发白,但精神却还好,眉头微微蹙起,一双大眼睛因为疼痛而半闭着,在一张本就小得可怜的脸上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落落,你要不要睡一觉?”
霍浅羽心疼地拉着以落的小手道。
林大夫走之前留下了一包以曼陀罗粉配制而成的止疼药,就是担心以落年龄尚小而受不住疼痛。
以落却微微地摇了摇头。
“羽姐姐,我没事,此刻已不疼了。”
她说这话,霍浅羽自然是不信的。但如非必要,她也不愿让以落小小年纪便用那使人沉睡不醒的曼陀罗,林大夫此前也是交待过的,这东西用多了不好。
“羽姐姐,你陪我说说话吧。”
似乎是担心霍浅羽离开,以落眨巴着眼睛,看着霍浅羽。
霍浅羽心中一软,“你若是不困,姐姐自然是要陪着你的。”
说完,她想了想,试探着问出了心中极为困惑的问题。
“落落,你方才,真是不小心伤到自己的吗?”
林大夫的话虽有些耸人听闻,但她仍是不得不小心提防以落可能出现的问题。
以落似乎没有明白霍浅羽的问题,想了一下才道:“真是我自己弄伤了自己的,烟儿她们都没靠近过我。”
想来她是担心霍浅羽错怪了那个丫头。
霍浅羽见她不明白,索性直接问道:“你练剑时,一向用的是木剑,怎会受了这样的伤?”
以落肩头的伤,绝不是木剑能划出来的。
以落这才有些明白了霍浅羽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慌乱,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般,将目光移到脚尖的被子上,低低答道:“我一时好奇,用了姐姐送我的那把……”
她说的姐姐,自然不是霍浅羽,而是学蓝。
霍浅羽这才想起以落生辰那日,学蓝曾送给以落一把孩童嬉耍用的袖珍剑模。
可那剑分明是一把没有开过刃的玩具而已,怎么会伤到人的?
“那剑呢?”霍浅羽下决心要查个究竟。
以落抬起眼睑,看着霍浅羽祈求道:“羽姐姐,这事不怪姐姐……”
这孩子,到了此刻还在担心自己错怪了别人,
霍浅羽心中更是酸涩心疼,她俯下身子,摸了摸以落的头发,道:“羽姐姐没有要怪谁,只是剑是学蓝送给落落的,落落也不想丢了它是吧?”
以落这才点点头,道:“我怕娘回来了责怪姐姐,便叫烟儿把剑扔在花园的花丛里了……”
霍浅羽点点头,正要说话,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符飒门也没敲,便径直推开门闯了进来。
“浅羽,落落怎么样?”
见到霍浅羽,符飒全然没有往日的从容镇定,一张脸因为担心匆忙奔走而有些涨红。
尽管晋凉自进院之后一路牵着她,符飒此刻仍是有些气喘不均。
问完话不待霍浅羽回答,符飒便先来到了以落的床前,急匆匆却又小心翼翼地查看她已然包扎完好看不出来伤势的伤口。
说来也是巧了,符飒和晋凉从户部尚书府刚出来没走多远,便遇上了正要回允平王府的晋寒。
听晋寒说以落受伤的事之后,符飒当即便变了脸色。
虽说从尚书府到东阳王府别院距离也不算远,晋凉还是当即便拦了一辆马车,加倍付了车钱之后,承诺有任何后果他来承担,让车夫只管在保障行人安全的前提下加速行驶。
看着马车扬尘而去,晋寒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与晋凉的差距。
自然,这差距是指在对于心悦之人的用心上面。他甚至有些理解了霍浅羽对他和符飒对待晋凉之间的巨大差异。
以落见到符飒,原本一直忍着的疼痛此刻似乎都泛上来了一般,眼眶说红便红了上来,眼泪也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下来。
“娘...”以落叫完这一声,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一般,泣不成声起来。
这才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了最亲的人真实的反应。
这突如其来的眼泪使得霍浅羽心中酸涩不已,清楚在以落的心中终究还是同符飒更亲近一些。
但酸涩的同时又有欣慰。也正是由此霍浅羽更能确定,这些年里,符飒待以落是真的好。
符飒一面替以落轻柔地拭着泪,一面低声细语地安慰着她,但看着小小的孩子裹在被子里疼得脸色苍白,她自己也心疼得快要落下泪来。
霍浅羽走上前来,道:“符姐姐,落落的伤已经林大夫看过,应无大碍了。”
以落见符飒心疼的模样,又伸手去要够符飒的脸,软软道:“娘别担心,落落没事了。”
符飒怕以落哭得厉害再扯着伤口,因而此刻见她平静下来了,自己也便迅速地控制了情绪,喂着她服下了取回来煎好的药后看着她安静睡去,才轻轻站起了身,同一直候在一旁的晋凉和霍浅羽使了眼色,几人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到了门外,符飒的脸色才变了,眼神冷了下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连问话的声音都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