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蓝房中出来，符飒去了以落的房间。
以落看起来并无异样，正拿着一本《杂字》在读。
见她回来，以落露出了发自心底的喜悦，笑着扑上去抱住了她。
“娘，我好想你。”以落软软糯糯的声音落入符飒耳中，似要将她的心都融化了一般。
符飒抚摸着以落柔软的头发，道：“娘也想落落，这不就赶在落落生辰之前赶回来了么，娘还要煮鸡蛋给落落呢。”
除了为以落庆祝生辰之外，符飒还想将她的东西还给她，并寻机会打探一下她的身世，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些眉目。
学蓝跪在椅子上趴在窗口，看着符飒和以落在门口相拥的一幕，听着二人母慈女孝的欢喜，心中一阵酸涩。
孟凝云对她怜惜心疼的话语又浮现出来，“早在云城时，我就见过你们。那时我就知道，你跟以落不是亲生的姐妹，因为你们的娘对你二人态度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初次听到这话时，学蓝还认真地同孟凝云解释道：“孟先生多虑了，我与以落虽非亲生姐妹，但娘对我们却是一视同仁，一样亲近的。”
然而，在惟俏有意无意地也询问学蓝是否以落是符飒亲生的孩子时，学蓝才渐渐相信了孟凝云的话。
此刻，看到符飒对以落的温柔态度，再联想到方才她来自己房间时的冷脸严肃，学蓝的一颗心酸涩得要命。
她从椅子上退下来，把窗子关上，转身回到了床上，将杯子蒙住了头，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符飒听到学蓝房中传出来关窗的动静，神情一滞，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继而很快便恢复了笑容，将以落抱到床上之后，才道别准备离开。
“娘……”以落低低地叫住了符飒。
符飒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发现小小的孩子眼中竟然有一些隐忍的难过。
符飒走回去，坐在她窗边，低声道：“落落怎么了？”
以落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这副模样反而令符飒更担心了。
她伸手握住了以落在被子外面的手，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跟娘讲，无需有任何顾虑。”
以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了几下，然后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子中的情绪。
“娘，我想……退学。”
尽管声如蚊讷，这话还是惊得符飒几乎要跳了起来。
退学？
以落向来是十分喜爱读书学习的，符飒都觉得她若是能参加科考，未来成绩必定不在学文之下。
这样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好端端地忽然提出要退学？
孟凝云！
自从她来了尚仁学塾之后，两个孩子才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学蓝变得越发不爱读书，而是整日热衷于在外貌上捯饬自己；以落虽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异常，但仔细想来，似乎又觉得她话较从前少了一些，而如今竟然还提出要退学了。
这才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孟凝云便将两个孩子“教”成了如此模样，符飒怎么能不心惊？
“落落，娘是不是你最亲的人？”符飒将以落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的手则轻轻摩挲着以落的头发。
以落默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既然是最亲近的人，落落有什么秘密是不是不应该瞒着娘，不然娘会很伤心的，落落希望娘伤心吗？”符飒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以落有些慌，抬眼看了看符飒，似乎担心她真的会伤心。
“以落不想娘伤心，可是，孟先生说，若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娘还有爷爷，都会被抓起来砍头的。”
符飒浑身一震，她竟然对一个几岁的孩子说这样恶毒的话？！
但面上她仍是不得不将咬紧的牙关松开，对以落笑道：“孟先生那是跟你说笑的。以落这么聪明，定然是知道有句话叫做童言无忌的吧，你这么大的孩子说错了话都要被砍头的话，那这天下人的头只怕早就被砍光了。”
以落半信半疑，抬起了头，“娘说的可是真的？”
符飒笑得慈爱，“那是自然，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以落想了想，好像的确没有。
她放下了心，想了想，对符飒道：“娘，落落不喜欢现在的学塾。因为孟先生跟惟俏先生说，这是皇家供养的学塾。”
符飒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以落认真解释道：“她们说，我们要对当今天子铭感于心，日后若为栋梁必定要为君尽忠。”
符飒捋了捋，大概懂了。
孟凝云的意思，想必是因为学塾是一座官塾，这里的学子也说得上是受了些天子泽被的，真论起来，她说这话倒也不算为过。
只是以落何以对此事如此在意呢？
“以落不愿为君尽忠，以落读书也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天子。”以落见符飒似乎并未对孟凝云的言论持有不同看法，索性便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符飒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