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笛的办事速度还是值得称许的。
两日之后,晋凉交办的两件事便都有了眉目。
只是,带来的却也不尽然是好消息。
“当初霍府抄家时,府中女眷多数已成年,被一道处死了,所余记录在册的未成年女眷着实不多。霍家嫡系子女中,唯有霍家嫡长子霍振元膝下有一女名为霍浅羽的,当时年方十二,尚未成年。另有几名庶子所出的姑娘,也同霍浅羽一道被送进了教化司。据闻,这几个孩子皆因不堪受辱而...于教化司中自刎了。”
教化司是什么地方,那是专门接收、调教获罪而被罚为官奴、官婢以及官妓的,教化手段残忍冷酷自是不提,送去的人命运也全在这教化司手中,若是为奴为婢倒也还好,一个不慎得罪了司里的人,直接拉去充作官妓,那便是一辈子都暗无天日了。
而这霍家的女娃,送来时,便是有人暗中叮嘱过的,这几个人注定都是要做官妓的,作为一代名将之后,这些孩子又怎么能忍受得了这般奇耻大辱?
向笛说到后面时,大为不忍。
就连他重金买通的那名教化司的杂役在提到这桩五年前的惨案时,亦忍不住唏嘘不已。
“要说那几个女娃子也算是有气节的,送进来的当日便一道寻了时机齐齐赴死,连片刻的犹豫也不曾有过。便是连司里见惯了生死的许嬷嬷都忍不住感叹这几名女娃的勇气,最后没叫人再动她们,亲自替人换了衣裳,发葬了。”
尽管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晋凉还是心中一沉,对于那颠倒黑白无视人命的始作俑者更多了一层憎恶。
原本他想着此次无论如何也要设法将那些孩子搭救出来的,却终究是晚了。
五年前皇上亲自下令任何人不得为霍老将军求情,并不得插手霍府中人的处置时,东阳郡王同其余同僚便已暗中尝试过,却是连半点风声都打探不到。
也就是如今风声过去了,许多人对于那场惊骇旌都的屠戮已渐渐淡去了记忆,那些人的口风才没有那名紧了,否则只怕向笛仍旧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尽管如此,向笛心中却还是忍不住自责。
“此外属下还有一事禀报,您前日交代的去查霍老夫人手帕交的事,也有了着落。”
许是不愿见到晋凉过分感伤,向笛很快又提及了另一件事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还真是叫您给说中了,以霍夫人的为人,在这旌都城中,为她以及霍老将军鸣不平的的确大有人在。不过这其中有许多也只是如今在暗地里议论几句,当时真敢说话的人,倒也没有几个。就这也还是让我给打探到了。”
晋凉沉默地看向向笛,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是毕竟霍老夫人即便仍在也是年事已高,她当年结交的那些闺中密友有一些个已然不在人世了。如今还健在并且打探得到曾公然因霍夫人而为霍府鸣不平的有这么几位,”向笛开始扳着指头历数起来,“朝中华老太师的夫人,吴广总督杜恒的夫人,前兵部尚书钱政的夫人,还有一位,怕是您无论如何都猜想不到是谁。”
向笛面上露出了神秘的蒙娜丽莎式微笑,满脸写着“快来问我”。
晋凉并没有兴趣做向笛的捧哏,他瞟了向笛一眼,冷然道:“你要说就说,不说我们便直接出门拜访这几位去。”
这么多位,也不差这最后一个,向笛还以为能拿捏得了他?
向笛傻了:剧情发展不是这样的啊,世子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但他哪里惹得起这位正经起来便一副冷若冰霜模样的怀滁世子,只好暗地里撇了撇嘴,乖乖地把话说完了。
“华老太师如今已然不在了,华老夫人据闻近些年也时常抱恙,似乎不便上门打扰,若是提及霍老夫人触及华夫人的伤心事似乎也不好;杜夫人随着杜恒大人常年于任上吴广定居,恐怕也是难得一见;至于那位钱夫人更是随着钱大人的卸任一道返乡了,如今身在何处,只怕也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查到了。”
向笛其实是名副其实的粗中有细,在打探出这些人的同时,他便一同将每个人如今的状况也都摸了个清楚。
“因此世子只怕是只能去寻这最后一位了,”此时尽管有了些筹码,向笛也不敢再拿架子,直接道:“这一位,便是近在眼前的,您的外祖母--花老夫人啊!”
晋凉顿了顿,这倒是实在没有想到。
自己找了这么多天的线索,或许就在身边,他却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其实仔细想想,此事倒也不算无迹可寻。
霍老将军本就是主张嫡庶有别,坚持皇后为一国之母,其所生嫡子在资历相当的前提下自是应理所应当承继大统的。
不仅仅是霍老将军,朝中大多数与后宫没有裙带关系的肱骨之臣都是这个态度。
当年的先皇也是因此立下了先皇后之子,也即是如今的皇帝。
而后,霍老将军自然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在苏贵妃之子晋贤与皇后之子晋宣之间选择了后者,也是由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