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绕了几圈后,才在莳花馆门前停下,裴叙修与锦瑟先后下了车。
推开锦瑟的房门,脸色仍有些发白的晋凉正躺在床上,看起来颇是有些心神不宁。
“怎样,可有见到她?”见他们回来,晋江倏地坐了起来,那敏捷的速度,真不像是个受了伤的。
锦瑟向二人行了礼后,便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裴叙修无奈道:“见到了,说过了,你就安心地等着吧‘梁公子’!”
晋凉这才定了下来,缓缓躺下去,靠在床头。
裴叙修坐在榻前,随手递给他一杯茶,道:“你既是不想人家无故担心,大可今日让我将她接来,何需还要等到三日之后?”
晋凉以嫌弃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为什么总是挨你爹揍不?”
裴叙修:“不知道啊...嗯?”
总觉得自己被骂了。
“因为你笨!”
果然是被骂了。
裴叙修脸色难看起来,见晋凉正要喝茶,劈手将杯子拿走,放回了桌上,自己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晋凉逞了口舌之快,却要忍受干渴之苦,无奈,只好继续靠坐在床头,等待着裴叙修善心大发再给他送回来。
尽管如此,他嘴上可没闲着。
“你也不想想,我今早刚从客栈出来,她便被接到了莳花馆,这云城谁不知道你裴大公子最是热衷于缱绻这花丛之间,这一来,那些人再笨也能猜出来她与你我是有关系的,如此岂非是要置她于危险之中?”
事关符飒,他将话对裴叙修说得清楚些,日后裴叙修便考虑多一些,她自然也就安全一些。
裴叙修听明白了,却是又将心思转到了其他地方。
“若是如此,锦瑟知会了她之后,她便可安心了,你又何必让她三日之后再来见你?”
晋凉方才教训裴叙修的滔滔不绝似突然卡了壳一般,顿住了。
这个问题他无法作答,总不能直接告诉裴叙修,他是想见她吧?
裴叙修眼看着他说不上话,眼神渐渐变得促狭怀疑起来,“莫非...”
“单凭锦瑟姑娘的一句话,她未必能深信不疑,若是再去四处探听,万一再泄露了些行踪,岂非麻烦?不若当面同她解释清楚。况且在客栈劳烦了人家那么许久,我也总该当面说一声谢的!”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晋凉自己都快信了。
“行吧,”裴叙修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拿了杯子重新回去递给他,“你也就对向笛我俩狠了,换个人你都能这么体贴入微,向笛个傻狍子是没治了,从小就什么都听你的,而我纯属是个人心怀大爱,才会对你这么不计前嫌地关怀备至。”
待到晋凉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之后,向笛闷闷地把杯子放回去,还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我这是欠了谁的”。
晋凉不说话,就静静地等裴叙修发完牢骚,才淡笑道:“言归正传吧,裴公子。”
裴叙修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之后,不情不愿地转过来,在他床边不远处坐下,故意拖长着尾音道:“但凭世子吩咐。”
晋凉也懒得计较他的态度,问道:“你这些天可有查出些什么?”
裴叙修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神态语调道:“我的人在城门各处都问过了,我爹也暗中查过进出云城的异国人,但云城本就位于边境之地,各国商贾游人往来不断,极难查出这些异国人中,哪些心怀不轨。倒是有一批似是从旌都方向过来的人,很是可疑。”
“旌都?”晋凉英挺的剑眉微蹙起来,“如此说来,是那边直接派来的人了?”
裴叙修不置可否,沉吟了一下,道:“不好说,这些人进了城之后,便都分散开来了,且入城的原由动机也都登记得明明白白,并无可查之处。”
即便如此,这些人却仍是引起了裴叙修的注意,原因无外乎是云城作为边境之城,多年来素未有过自西汋国都旌都而来的大规模游客齐齐造访的情况,如今晋凉被刺,便有一批旌都人进了云城,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尤其是,这些人进城时,选择了隐瞒自己的来处和身份。
若非是这些守门的士兵中,有不少是曾往来于旌都与云城之间执行“秘密任务”的,只怕也不会听得出来这些人刻意掩饰的旌都口音。
晋凉思索了一阵子,才开口道:“若真是旌都那边的人动的手,此次我会险遭不测倒也是不算冤了。”
裴叙修振奋了一些精神,“你可是心中有了些线索?”
“你想想,西汋阖国境内,有几人箭术奇巧若斯,能于百丈之外,伤得了我?”晋凉略带苦笑。
“百丈之外?”裴叙修是第一次听到晋凉描述那日遇袭的情形,此刻也是惊讶万分,“据我所知,除了养由门门主及门下第一代首徒,只怕没几个人能做得到了。”
养由门,相传为春秋时期神箭手养由基后人所建,如今的门主杨骞据说也是有着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箭艺,其门下三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