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个黑影闪身进来。
晋凉屏住呼吸，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剑。
看得出，黑影手中，是持了剑的，他一步步悄声逼近了床榻上的人，似在窥探，又似在疑虑。
终于，他似乎是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躺在床榻上紧闭双目的人，无声地朝他走了过去。
晋凉猛然睁开双眼，一跃而起，手中长剑直逼黑影而去。
黑影一惊，即刻向后闪身，躲开了这一击。
晋凉还欲再刺，黑影却忽然单膝跪地。
“世子，是属下！”
竟是向笛的声音。
晋凉手中长剑也应声落地。
“你怎么回来了？”
向笛起身，先是将窗边的布帘再次拉上了个严实之后，才小心地点亮了室内的壁灯。
“世子，你的伤怎么样了？”
向笛望向已经重新坐回了床上的晋凉，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在他身上打量，试图查看他的伤势，却未果。
晋凉摆摆手，“无妨，休养一阵便没事了。你怎会这时候回来了，还这样鬼鬼祟祟的？”
若是他没有受伤，出剑再快些，向笛此时只怕已被刺出了一个窟窿。
向笛将晋凉的剑捡起放回床头，道：“世子交待属下的事，属下幸不辱命，昨日便已将陶国使臣抵达旌都的一路行程及时间都摸了个清楚。”
这趟要混进陶国官队中去，向笛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
晋凉点点头，“甚好。”
可他还没有解释自己夜半时分偷摸潜入自己房间的原因。
“属下昨日一到云城便设法联络了裴公子，从裴公子那人听说了世子受伤的事，裴公子说世子您伤得很重，属下实在是不放心——世子您让属下看看，到底伤情如何了？”
说着，向笛便又做势向前。
“不必，”晋凉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并及时阻止了这个确有可能会来扒他衣领的属下，“我近几日恢复得不错，如今确实已无大碍。你还是先告诉我你方才为何行踪鬼祟吧！”
虽然向笛的关心情真意切，但是他委实不太能够接受一个大男人对他动手动脚的。
这么想着，忽然又想起那张同自己巴掌一般大小的脸庞。
她在帮自己宽衣解带敷药包扎时，那感觉还是挺乐在其中的。
向笛被晋凉如此明白无误地拒绝，表情中有些受伤。
他的世子此前可是从未如此与他客气生疏，明明他们自小到大都是一同练剑，一同戏耍，甚至就连沐浴时也并不会避忌彼此的。
可现在，世子连受了伤都似乎与他无关了。
垂下了头，向笛闷闷道：“属下听裴公子说，世子的行踪需得保密，是秘密住进六悦旅栈的，故而才趁着此刻四下无人时悄悄潜了进来，生怕泄露了世子行踪……”
晋凉点点头，刚释然地“哦”了一声，却又忽然神色紧张起来。
向笛不解，正要说话，却见晋凉竖起手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晋凉虽不明白，却还是立刻打住了想要问出口的话，并随着晋凉的示意悄悄回过了头。
六悦旅栈的客房走廊内，是整夜都挂有壁灯的。
此刻，自房门的空隙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在门外静静地、几乎不被察觉地伫立着。
向笛立即反应了过来：门外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此时，晋凉却忽然扬高了些声调，道：“你既来了，我便也无需在这里躲藏下去，明日一早我们便走。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这客栈的人怕是要识破我的身份来。当初我骗那掌柜道自己来此经商身染重疾又许以重金，她才肯收留我这几日，若是被这里的人发现了我的身份便麻烦了。”
向笛虽总被裴叙修称作“傻狍子”，可他实质上却是一点也不傻的，只是有些直心肠想不了那么多而已。若他真笨，也是学不到那样少有的身手在身上的。
如今晋凉话说到这份上，向笛又怎么会还听不出他的真实用意呢？
他无非是担心连累到符飒，想让门外的人替自己传个话，证明符飒与自己并非是一条道儿上的，而仅仅是因有利可图且又受了自己的蒙骗才会愿意同自己演这一出戏。
既是如此，向笛便唯有陪着自家世子将这一出戏演下去了。
“世子说的是，不过属下瞧着这掌柜的但也不像是个机灵的，想来倒也不至于能瞧出什么端倪。属下今日带来的人已全在这旅栈周围了，若是这客栈中的人试图对世子不轨，只怕是有几条命都不够往里搭的。”
这话，既是撇清，也是威慑。
向笛自然是不怯与外面那些潜伏在阴暗角落的人动手的。除了晋凉之外，放眼整个西汋，能伤到向笛的人没有几个。
然而他担忧的，却是他的世子。
晋凉如今伤重未愈，方才于黑暗中向他袭出那一剑便能看出已是孤注一掷，他此刻的体力并不足以再支撑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