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榻。
梦中,遂岸笑得恁是开怀,眉梢眼底不见半点阴翳,此刻真实的他,又处在怎样的境地?这才是她惟一全神所念,全心所系。
其他人,其他事,纵然烦恼,即使动摇,也无法击透心底。
她坐在窗前,看着东方渐白,看着阳光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早膳过后,青妍进里间打点行囊,准备上路。外间,冉晴暖抱着吃饱喝足的小世子坐在窗下长椅之上相看两欢,“支啊”以对,进行着母子间独有的沟通。
“王妃,东则王求见。”高行在外道。
她抬首,瞥一眼坐在一边整理药箱的灵枢。
后者自是心领神会,将瓶瓶罐罐一股脑收进箱内,大踏步挪向里间。
她扬声:“有请。”
不难猜测东则王为何而来。
试想,东则王侧妃在与丈夫一番不快的交流之后,怒奔此处,其时光天华日,两方的侍卫、下人有目共睹,自是不可避免地要传进东则王耳中。
“博怜失礼之处,本王代她致歉。”果不其然。
冉晴暖浅哂:“东则王太客气了,侧妃虽然稍有火气,却还不至于失礼。况且同行为伴,本该多体多谅,本王妃长她两岁,自有这份承当的雅量。”
律鄍神色依旧一派高冷,道:“本王晓得她的脾性,每逢火气上来,必定口不择言,若使她对你说了什么,请勿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冉晴暖淡淡道,“本王妃从来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阁下的侧妃也没有什么话可以令我耿耿于怀。”
律鄍默然。
昨日,他为抒发心中郁结,在街间无目的行走,有侍卫飞腿跑来,禀说侧妃闯进对面南连王妃的房内,至今未见离开。他当即返回驿站,彼时博怜正在房内用膳,对于他的质问,答得轻描淡写,道自己去找南连王妃聊了聊了说话,至于聊些什么说些什么,是女人间的秘密,男人还是莫打听得好。
律鄍当然晓得自己的侧妃与冉晴暖决计没有友好到可以共叙闲话的可能,而其执意隐瞒亦令他无法不去怀疑个中的文章,再三思索之后,决定亲自一试究竟。
现在,从这个女子的脸上,他找不到任何起伏波动的痕迹。
“再行百里左右,即进入山区,属两国交界之地,多有悍匪出没,请南连王府诸人多加小心。”他道。
她颔首:“多谢东则王爷提点。”
话已至此,律鄍起身告辞。
她离座相送,道:“东则王尽请放心,接下来的行程中,我定然会与东则王侧妃和睦相处,但愿彼此都有一个愉快的旅程。”
仿佛响应母亲的话一般,世子大人也挥着手儿大声欢呼。
律鄍脚步倏止,回身道:“前时,曾因本王的错险些害了你与这个孩子的性命,本王愧悔至今。”
她一手托着愿儿的肉实小臀,一手将不停转动的脑瓜按在肩头,笑道:“怪不得阁下,是那时的我禁不得事,才会心气浮动,惊了胎气,好在有惊无险,如今一切都值得。”
他顿了顿:“听说你仍然未放弃寻找南连王的行踪?”
她浅颔螓首。
“是什么令你如此执着?”
“挚爱与信赖。”
他目光微闪,道:“这两样情感,在夫妻相处中的确弥足珍贵,但无法改变已然发生的事实。为了这个孩子,你当及早走出伤痛。”
她一笑:“为了愿儿,我愿意做任何事,倘若我家王爷当真战死沙场,我也必以未亡人的身份骄傲地活下去。但是,我家王爷尚在人世,作为妻子,又如何当他死去?”
律鄍惑然:“你何以如此确信?”
她将怀内不肯安分的世子大人转给青妍,转首正颜问:“请问东则王,你当初发现那具疑似我家王爷的尸身的时候,他身上所穿何物?”
律鄍蹙眉:“自然是他那套银色盔甲,旁边放着那杆银戟,也正是因为如此,尤、耶二位将军才能辩识出来。”
“如果照二位将军所说,王爷所穿盔甲被乱石所毁,阁下与二位将军为何都没有看到我家王爷其内穿着的金丝马甲?”
律鄍一怔。
“那是在王爷出征前,我为王爷缝制的护心之物。随军服侍王爷的亲随确信,那日出征前,王爷特地将它穿在了身上。就当阁下等人不曾发现好了,为何在骨灰里也没有见得一点金色痕迹?那些金丝出自大云宫廷,含金量极高,你们火化时是用了三味真火不成?连金子也可化得点滴不存?”
这下,律鄍当真有几分愕然了。
“当然,不排除王爷那日未曾把它穿在身上的可能,但随军侍卫带回的王爷私人物件里,并未见得它的影踪。那些侍卫跟随王爷出生入死多年,决计不会发生见财起意的失窃事件。综上种种,我当然有理由相信王爷尚在人世。”
“只是因为一件所谓的金丝马甲?”他问。
“足够了。”实则并非仅仅如此,却没有必要对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