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常林从知青点回来，神情肃然。
“爹，之前奶奶过来了，但被我和蝈蝈拦住了，她就回去了。”二娃哒哒跑到他跟前邀功，好似全然忘了之前被爹逼着从阁楼上往下爬楼梯的经历。
哎，娘都哭了，自己那点事就丢一边吧。
四岁的二娃内心沧桑。
韩常林心不在焉地“嗯”一声，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娘喝水了吗？”
“娘开门接了蝈蝈送的水就关门了，不晓得娘喝没喝。”
二娃一边回道，一边迈着小短腿追着爹的脚步，一路追到东屋门前。
韩常林按住了二娃，又看向守在门口的大娃三娃说道：“出去玩吧。”
大娃的小脸露出紧张之色，仰头低声问道：“爹你会跟娘继续吵架吗？”
大娃是见过爹娘吵架的，还不止一次，但以前娘会生气发怒，会吵闹，会逼着爹早早收拾行李离开，但大娃从未见过娘哭。
之前娘开门接水的时候，虽然娘别过脸躲着，但他还是看到娘哭肿的眼睛。ωωw.cascoo.net
大娃心中惶恐，拉着爹的袖子央求道：“爹，你好好哄娘，别吵架。”
二娃也赶紧附和：“爹，别吵架，娘要是被你气跑，我们就跟二丫姐一样没娘了。”
老屋那头，眼睛还未消肿，低头给五丫洗尿布的二丫，忽然打了个喷嚏。
三娃倒是没说话，只是用小胖手慢悠悠地拍打东屋的房门。
韩常林神情复杂，抱起三娃放到厨房门外的堂屋里，叮嘱大娃二娃：“带弟弟出去玩。”
但大娃二娃没动，仰着小脑袋等着爹的承诺。
韩常林弯下腰认真与两个儿子道：“放心，爹不会跟你们娘吵，你们娘也不会走。”
二娃顿时松了一口气，鼓励地拍了下爹的手，这是跟娘学的，然后脖子一缩，哒哒跑了出去。
大娃脸上还有些担心，走到堂屋后，又回过头冲他爹低声道：“爹，你要是哄不好娘，你喊我。”
爹没用，还有我！
大娃挺起了小胸膛。
韩常林：
。“……”
他抬手将厨房的门关上了，隔绝了三个娃的视线，然后转身到东屋门前，伸手一推。
嘎的一声，房门没推开，里头上闩了。
韩常林对此也没甚意外，他轻叩了一下门，然后冲里说道：“林悦，我们谈谈。”
“不谈，你走开。”
屋内传出嘶哑的声音。
“你先喝口水，别伤着嗓子。”韩常林温声叮嘱。
趴在棉被上的林悦，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放在桌上的那杯蜂蜜水。
虽然她大脑蒙蒙的，但外头的动静她大致也能听到的，知道这杯蜂蜜水是韩常林倒的，为了避免大娃担心，她开门接了水，就转手放到了桌上。
痛哭一场后，身体确实缺水，嗓子眼也难受，但她就是不想碰那杯水。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幼稚，跟小孩子一般，但此刻她就是想放纵自己。
“你喝了水把空杯给我，我就走。”屋外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林悦烦得很，冲外说道：“你爱守在外头就守着吧！”
说完，往炕上一趟，扯过被子，闭上眼，睡觉！
一开始还翻了几个身，后来昏昏沉沉竟真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浑身酸胀难受，更关键的是她的膀胱胀得很。
不过四周黑漆漆的，又寂静无声，想来已是到了深夜，村里所有人都睡了，包括那男人。
林悦松了一口气，随即感觉到膀胱更胀，都顾不得找手电了，摸黑下炕穿鞋，跑到门前拉开房门，抬脚往外冲，却一下子冲到一道黑影上。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林悦一瞬间就辨认出他的身份，气恼地拍打他的胸膛：“快放那开我，我要去厕所……”
但话没说完，双脚离地，她被男人抱了起来。
“我抱你去会快些。”
韩常林抱着她大步朝外走，林悦怕挣扎憋不住，只能忍下。
到了厕所外，不等林悦挣扎，韩常林主动放下她，又将手电推亮递给她，就大步离开。
林悦解决完三急出来。
夜
。空蓝的深邃，挂着一轮月亮，闪烁着一些星辰，格外辽阔又寂静。
人的心也在这一刻静了下来，如果肚子没有咕噜叫的话。
厨房的房门敞开着，传出食物的香气，勾引着她往里走。
灶膛里火焰明艳摇曳，灶上的锅熬着汤咕咕翻滚，灶前添柴的男人扭过头与她说道：“洗过手就来吃饭吧。”
语气自然又平常，好似往常那些平和的搭伙日子。
只是角色互换了。
林悦愣了一下后，就决定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她转身走回院子，压水洗手。
回到厨房，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碗鸡蛋挂面，上头还铺了两根青菜，卖相不错，香气也很足，林悦都诧异地看了韩常林一眼。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韩常林抿了下唇，解释道：“大娃跟我一起准备的，先煎了鸡蛋，烫了青菜，煮面捞出来，最后熬汤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