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等等——”
林悦伸出手喊道，不想反激得老太太加快速度，不顾腿脚老迈跑起来，很快就没影了。
她无奈收回手，低头看着由嚎哭变成抽噎的二娃，满脸的泪水还有鼻涕，她嫌弃地扭头喊道：“大娃，拿白毛巾来给你弟弟擦擦脸。”
“好哒娘。”
大娃一直在边上紧张着，这会听到她的吩咐，高兴地转身跑进灶屋，拿出已经属于兄弟俩的白毛巾，这是他早上听娘的吩咐用肥皂搓洗过的，白白的，跟天上的云一个颜色。
再看到弟弟那张花猫脸，大娃脸上就露出了与娘同一款的嫌弃表情，将白毛巾收回来，转头对娘道：“娘，弟弟脸上太脏了，我拿原来那条黑毛巾给弟弟擦脸吧。”
二娃呆了一下，然后哇地嚎起来，声音震天。
林悦和大娃动作一致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是同一款歪头皱眉表情，相貌又有五六分相似，一看就是亲母子，亲密无间的那种。
对面二娃的小脑袋还想不到那么多，但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他，蝈蝈跟娘好了，不跟自己好了，二娃这下真伤心了，嗷的一声大哭，哭得真情实意，嗓门更高，都要破音了。
“不许哭！”
林悦和大娃同时皱眉开口，但二娃根本不听，哭得小脸都紫了，大娃有些慌张了，无措地看向她。
林悦叹了口气，从大娃手上拿过白毛巾，折成两层才往二娃脸上擦去，一边威胁道：“我给你擦完脸的时候，你要是还在哭，我就把你送到老屋去，送给你奶奶。”
这威胁果然有用，二娃停止了嚎哭，却忍不住抽噎和打嗝，这是哭得太狠了，一时停不下来。
“大娃，给你弟弟倒碗水来。”林悦吩咐一句，顿了下又补充道，“要暖水瓶里的热水。”
二娃已经跑了一步了，听到她补充的话又停下来，转头冲二娃凶巴巴道：“你看娘对你多好，你再不听娘的话，我肯定揍你！”
凶完就蹬蹬跑进灶屋倒水去了。
二娃被凶得抽噎都停下了，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亲娘的袖子，仰起刚擦了一半的小脸，露出讨好的笑：“娘，窝听话~嗝！”
话未说完就打起嗝来，林悦心情有些复杂，倒不是为了二娃这讨好的小模样，而是大娃那句有关“娘好”的话。
听着怪不自在的。
说起来，她对两孩子真没什么慈母心，毕竟不是她生的，没有经历十月怀胎，少了最初的那份天然的情感羁绊，眼下她对二娃，包括大娃和三娃，只有一份责任心，是对祖国花朵的一种呵护。
而这份责任是可以转移的，韩老太太要是真的哄住了娃娃，她是不会去接的，毕竟老太太是二娃亲奶奶，照顾二娃又精心，她没有理由把着二娃不放不是？
可惜啊，老太太被原主折腾怕了，想得多了，不光把二娃送回来了，还许诺在她管教二娃的时候不插手。
这就有些难办了。
以后就找不着理由把二娃再丢回老屋去，难道要学原主一样折腾孩子？
她的九年义务教育不允许啊。
“娘，水来了。”大娃端着一碗热水走出来。
林悦无奈收回自己跑偏的思绪，用毛巾给二娃最后抹了一把，又拿过一张凳子叫他坐下，这才叫大娃将将水碗递给二娃，又叮嘱道：“捧着慢慢喝，别呛着。”
二娃这会乖得很，乖乖坐在凳子上，乖乖捧着水碗点头道：“好哒娘……嗝~”
瞧着却不怎么叫人安心，她吩咐大娃：“你看着他点，也注意点卧室里三娃的动静，他要没哭就不用管，娘出去洗毛巾。”
大娃却没有立刻应下，犹豫着说道：“娘，要不我去洗毛巾吧。”他怕娘嫌弃毛巾太脏，以后都不管二娃了。
看见大娃那双小狗眼里的担忧，林悦摇头失笑：“等你们爹回来，这些脏活累活全丢给他，你们也丢给他管，我就省心了。”
说完，也不管两娃是何表情，嫌弃地用两只手指拎着毛巾一角往外走。
数百里外的部队医院，韩常林能坐起来喝粥了，又坚持自己喝，结果一个喷嚏差点把手中的粥碗打翻了。
好在老何一直在床边盯着呢，眼疾手快把粥碗抢过来，嘲笑道：“老韩呀，我就说你不行，你还偏逞能，这下有了教训了吧。现在乖乖张口，我喂给你吃，我虽然不如你媳妇贴心，但绝对不会喂到你鼻子里。”
说完，老何哈哈大笑起来，难得看老韩出糗，真开心。
韩常林：“……”
最终，韩常林还是张开口喝下老何喂的粥，不去叫别人是因为部队里出来的都是这个德性，让他们体贴，让他们温声细语，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媳妇喂他喝粥……老韩不敢去想。
正在沟渠边上搓洗毛巾的老韩媳妇，忽然打了个喷嚏，又看着自己被水冻得发红的手指，林悦一个激灵，加快了搓洗速度。
南方冬天的水不上冻，但是彻骨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