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第一防线。”
“的确,用这些人来做盾牌,可比铜墙铁壁好使多了,就算十八年前白道将这里夷为平地,过后不还是很快就重建了?”陆无归笑得愈发意味深长,“与娲皇峰相比,石头寨占地虽广,却是卑微如蝼蚁,谁能想到傅宗主的旧部就藏在这里?”
“这是你的安排吧。”尹湄道,“石头寨是娲皇峰的城墙,寨民是这些旧部的伪装,你将他们化整为零藏在周绛云的眼皮子底下,除了你,没有人能将他们揪出来,就算有一日东窗事发,周绛云也不会直接对你下杀手。”
“是啊,若非我有先见之明,你现在怕连我的尸体都见不到了。”陆无归说着取下了眼罩,只见他右眼眶内空空荡荡,伤口还没愈合,在这寒月夜里显得十分恐怖。
尹湄脸色一白:“你这是——”
“三天前的事了,周宗主回到天缺殿,第一时间将我叫去,问我想死还是想活。”陆无归将眼罩重新戴上,“我自己挖的眼,再自己吞下去,这叫自食恶果。”
尹湄听得心里发冷,好半晌才道:“是我牵累了你。”
“关你什么事?当初我帮你隐瞒身份,可不是发了菩萨善心。”陆无归轻描淡写地道,“就算没有你这回事,我手里握着这股力量却不为周宗主所用,迟早也是要被他清算的,他到现在才动手,仅仅要了我一只眼睛,已经是幸事了。”
尹湄想到山门前发生的那一幕,问道:“是你手下出了内鬼?”
陆无归却道:“我早知道那几个人是什么玩意儿,一直留着他们,到现在派上用场罢了。”
闻言,尹湄眼瞳暴缩,惊道:“你故意的……断尾求生?”
“如若不然,我没命活下来,还有不知多少人要死。”陆无归摇头道,“周宗主可不比傅宗主,他自己就是叛乱上位的,哪能不知叛徒的厉害?”
“所以你就再为当了一次叛徒?”
刀未出鞘,杀气已凌锐逼人,陆无归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反问道:“你知晓这寨子里有多少人是傅宗主的旧部吗?那八个管事,全都是,不过只有三人跟我我通过消息罢了。”
尹湄顿时怔住,又听陆无归道:“娲皇峰一役后,这寨子的人也换了几茬,如今至少半数是他们的人,而在总坛内部、各地分舵里,跟这八大管事一样的人还有许多……他们未必都忠于傅宗主,但无一不认女娲令。”
这番话实在惊人,尹湄忍不住变了脸色,旋即想到陆无归今夜的所作所为,道:“从此以后,他们也不再认你,只认令牌了。”
“周宗主发了话,凡是认我的人都得死,但他不知道这些人只是九牛一毛。”陆无归笑了笑,“好姑娘,回头你知会少宗主一声——八大管事死了三个,剩下五个也不可留在石头寨,周宗主势必将他们发配出去,趁这阵子水浑好摸鱼,他那块牌子该掏出来用一用了。”
这老乌龟能在三代宗主的血腥争斗下混得风生水起,果然不是没道理的。
尹湄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哽在喉头那口气还松不出来,她道:“我来之前,他孤身去见周绛云了,八成是要动手的。”
陆无归面上毫无意外之色,道:“近日来白道那边动作频频,听雨阁也是风声诡异,他哪里坐得住?”
“九重阴劲对九重阳劲,你说方咏雩有几分胜算?”
“运气好些有四分,运气不好就三分。”陆无归斩钉截铁地道,“他就算是不世出的奇才,修炼武功也得讲究个根基深浅。周宗主原来就是修炼阴册,在九重巅峰滞留了许多年,什么招数窍门都被他摸穿吃透了,就算他改练阳册后功力有所折损,同等境界对战之下,方咏雩偷袭则罢,正面对打要想赢过他,比我赢翻整个赌场都要难!”
尹湄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可他说出来,焦虑又增了三分,道:“那我们想个法子救人?”
“救个屁,这种情况下谁去都得死!”
嗤笑一声,陆无归道:“莫怪我说话难听,他既然下决心要走这条路,那就得有不得好死的觉悟!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他也寻思日后了,乖乖奉上功力求周宗主帮他报仇雪恨比啥都强!”
见尹湄脸色沉郁,他又放缓语气道:“你也莫要过于忧心,我看这小子跟昭衍是一路货色,未必傻到哪里去,就算赢不过周宗主,也该有保命底牌在身上的。”
就在这个时候,天外突然传来一声鹰唳,二人同时抬头望去,一只飞鹰振翅落下,停在了陆无归手腕上,指爪未能及时收住力,抓破了他的衣衫。
这是补天宗驯养的信鹰,非紧急时刻不会动用,陆无归摸了摸它的劲羽,从鹰爪上截下竹筒将之放飞,倒出信纸展开来看,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到了这一步,尹湄最怕横生变数,问道:“怎么了?”
“白道议和的事儿定下来了,咋挑的这破地方?”陆无归将信纸递到她手里,“大事,速速回去禀报,说不定还来得及给人收尸。”
“收尸”二字,出口入耳俱不吉利,放在当下却是毫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