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浮云楼的地支暗卫,又在江烟萝身边伺候多年,春雪绝不是泛泛之辈。
她思虑谨慎,知道武林盟的人多半还是听命于江天养,而沉香镇上有浮云楼的钉子在,比这些外人更加可信,自己顺路过去找个信得过的暗桩把盒子悄悄带回来,由江烟萝亲自查看定夺,既避免了节外生枝,也不怕昭衍耍什么花样。
途经一片小树林,天光渐趋昏暗,春雪知道日头快要西坠,不敢在林中耽搁,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座下骏马疾跑如风,料来很快就能冲出这密林小道,不想一阵风突然大作,枯叶满天狂舞,其中几片更是向着春雪扑面飞来。
春雪突然拔了剑。
她拔剑极快,剑锋出鞘便是出招,风吹叶呼啸扑至,未近人马已被剑气荡碎,叶片与剑锋相击,竟有金石碰撞之音,若非春雪挺剑迎上,这几片叶子就能刺瞎她的眼睛!
飞花摘叶可伤人,当今武林能做到这一点的高手不算少,但在栖凰山这片地界上,莫有一人胆敢造次,除非此人是敌非友。一念及此,春雪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探入囊中攥住响箭,扬声问道:“武林盟门人办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无人应答,春雪那一个“友”字刚出口,便有条人影从大树上纵身飞下,贴地飞掠有如狂风扫落叶,骏马兀自向前奔跑,两只马脚却留在了原地,鲜血慢了半拍才狂喷而出,刹那间染红一片枯草地。
惨厉的嘶鸣声骤然响起,马儿向右倒下,春雪抬脚在马背上一蹬,及时借力飞落在一棵树上,脚下树枝才颤了一颤,整棵树也震动起来,敌人竟是一不做二不休,挥刀将碗口粗的树干拦腰劈断,轻松得像是切开一块豆腐。
好快一把刀,好狠一双手!
大惊之下,春雪不得不飞身再起,振臂就要放出响箭,凌锐劲风又呼啸逼近,这回斩的是手腕,她凌空折腰一转,手中利剑直刺,剑光灿若飞虹,直向来敌胸膛刺去!
春雪的剑术,本就是为杀人而练!
刀锋未及手腕,剑锋已后发先至,却没有穿透骨肉的实感,春雪目光如电看去,原来她的剑只刺破了残影,敌人已纵跃在上,凭风挽了个刀花,锋芒自下而上如月轮穿云,倘使她有片刻迟疑,这一刀就不止劈断响箭,还要斩下她的手!
这却不是春雪变了脸色的原因。
“你是——”春雪惊愕道,“大公子!”
半路截杀她的强敌,赫然是失踪多日的江平潮!
被人认了出来,江平潮仍旧没有半句废话,他早知春雪是江烟萝的爪牙,哪会对她有半分怜香惜玉之心,当即一脚踏上她的剑背,整个人腾空再起,长刀自上而下似天降大雨,春雪抬眼只见满天刀光,顿时心头一寒,身躯骤然翻滚轮转,剑势亦轮舞展开,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迸溅出火星万点,真如落雨一般。
片刻后,二人双双落下,复又闪身飞起,只不过春雪是向前疾驰,江平潮在后紧追不舍,他们一追一逃,眨眼间飞出七八丈远。春雪见甩他不掉,最近的岗哨又在三四里外,猛地用力踏地,腰身一折又回转,一剑刺向江平潮咽喉,趁后者挥刀挡剑,她快速伸手在腰间一抹,三枚银针飞射而出,直逼江平潮胸前空门!
针上淬了毒,一经破皮见血就会发作,春雪深知海天刀法的路数,出手暗算的时机又掐算精妙,眼看江平潮就要被毒针刺中,却听他冷笑一声,突然一个离地腾身,飞针堪堪穿过他的衣摆,人已带刀翻过春雪头顶,顷刻与她背靠背,刀锋自腋下刺出,直取春雪后心!
这一招,不是海天帮的刀法!
春雪背后发寒,已来不及错身避开,只得以牙还牙反手出剑,同时身子下沉,刀刃从她左肩洞穿而出,剑尖却没能刺入江平潮的腰腹,竟是他料到了春雪会玉石俱焚,左手倒握刀鞘一挡,便将利剑挡开。
胜负已分了。
春雪膝弯挨了一脚,踉跄跪倒在地,江平潮的刀压在她后颈上,冷声逼问道:“鉴慧如何了?”
惨笑一声,春雪吐了口鲜血,道:“我就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原来你们是串通好的……大公子,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你是深明大义,还是亲疏不分?”
江平潮不为所动,刀锋在春雪颈上压出一道血痕,又问道:“他怎样了?”
“死了!”春雪咬牙道,“身中剧毒,惨不忍睹,鲜血放进五毒鼎,尸体也被大卸八块了!”
闻言,江平潮勃然大怒,春雪连忙就地一滚,扬起一把尘土朝他面门撒来,趁机挺剑急刺他大腿,好在江平潮并未被怒火冲昏头脑,及时闭眼侧让,扬手下刀一气呵成,春雪的右臂齐肘而断,她惨呼一声,狼狈倒地。
一时不察,险被此女暗算得手,江平潮余悸未消,挥刀就要取她性命,却见春雪身上的包袱散开,里面东西滚落一地,当中有个上了锁的木盒,一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江平潮眉头微皱,暂且收了杀心,出手连点春雪十二处穴道,指力用得极重,哪怕春雪功力不浅,没有两三个时辰也冲不开穴道,只能用一双满含怨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