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有中州府营的兵卒,更有补天宗的众多人马,一面是主场应对,一面是三方集结来袭,前者占据地利,后者人多势众,顷刻间战况已至焦灼,杀得昏天暗地。
如此多的敌人入侵至此,只能说明一件事——栖凰山的外围防卫,已彻底失守了。
唐荣被杀之后,陈朔打着查案的名义以势压人,借机封山禁路,使得三峰之一的擎天峰被迫撤走全部岗哨,已然形同虚设,只是擎天峰与浩然峰之间下有深谷,全靠一座云桥连接来往,大批人马断不可能通过这条道路抵达浩然峰,除非……浩然峰本身的通道被泄露出去了。
江夫人无需多想,立刻就明白了泄密之人的身份,心脏猛地一抽,眼前黑了片刻,差点跪倒下去。
“姑母!”
江烟萝看出不妙,及时将她扶住站稳,急切问道:“姑母你怎么了?”
“……没事。”
江夫人浑身打颤,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呼吸,趁着敌人尚未攻破防线杀到近前,她带着江烟萝绕到广场后方,问道:“阿萝,秋娘何在?”
江烟萝连忙道:“我按照您说的,让秋姑姑把守在清心居外,看好那条密道留作后路。”
“那就好。”江夫人深吸一口气,“走!”
武林盟统管江湖白道,经过两代人的苦心经营,盟中门人弟子多如过江之鲫,栖凰山总舵常驻守卫和山下布置的人手多达数千,只是前不久那场武林大会使得总舵人员调动频繁,先后又出了驰援西北、南下平乱两件大事,至今驻扎在此的守卫不过千余人,这也是听雨阁联合补天宗大举攻山的底气所在。
今日,陈朔特意将阿木这枚弃子抛出来,使栖凰山上众多高手齐聚浩然峰演武场,别处防线难免出现纰漏,藏匿山下候命多时的大队人马趁机突围而入,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人人自顾不暇,几乎都在前山奋勇抵抗,哪有心思分薄到清心居这等无关紧要的僻静之地?
如此一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江夫人得以带着江烟萝平安抵达这里。
果然如江烟萝所说,秋娘持剑守在清心居院门外,在她脚下躺着三四具尸身,剑上血迹未干,江夫人看得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秋娘收剑入鞘,朝她二人打了几个手势,江烟萝当即会意,解释道:“秋姑姑说是有敌人闯到这里,应是探路的斥候,被她悉数杀了。”
江夫人闻言,心知这里也不再安全,连忙把江烟萝向秋娘那边推去,催促道:“你快走,跟着秋娘速速通过密道下山,那密道尽头是浩然峰山脚下的一个湖泊,附近可能有人驻守,你嘱咐秋娘不要恋战,更不要往沉香镇去,尽快走水路回滨州!”
江烟萝一愣:“姑母你不跟我一起走?”
江夫人沉默了下来。
江烟萝见她不语,反握住她的手劝道:“姑母,你不会武功,留下来也无济于事,不如跟我走,咱们一块儿赶回鱼鹰坞,求爹爹带人来援,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她满脸恳切,语气里虽难掩惶恐不安,但也不乏坚定,似乎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也是真心相信江天养会赶来力挽狂澜。
可是江夫人心知肚明,今日的栖凰山之祸本就是海天帮与听雨阁、补天宗三方联手缔造的,江天养非但不会雪中送炭,还要趁火打劫。
她张口欲言,望着江烟萝天真懵懂的模样,又想到先前江平潮的再三恳求,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秋娘一个人护不住我们两个。”江夫人不容拒绝地道,“秋娘,速带小姐离开!”
横下心来,她挣脱了江烟萝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入竹林中。
江烟萝唤她不住,急忙追出几步却已不见了江夫人的踪影,恰好一阵微风吹来,隐约带来淡淡的血腥味,仿佛生了锈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在人脸上。
腥风拂面而过,吹干了江烟萝额头上的几粒晶莹汗珠,也吹走了那纸画一样的惊惧惶恐。
她望着江夫人离去的方向看了半晌,忽地呢喃道:“我的这位好姑母,当真是蕙质兰心,可惜又不够聪明。”
秋娘无声走近,眼角轻轻一抬,似在询问。
可惜江烟萝丝毫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只是道:“我给过她两次机会,没有第三次了。”
分明风声已歇,秋娘背后却无端窜起了一股寒意。
定了定神,秋娘迟疑着在颈前比划了一个手势,江烟萝见了只是摇头,道:“不必管她了,你去告诉陈朔一声——他的戏虽然演砸了,可我看得很尽兴,倒也犯不着恼羞成怒把整个戏台子都拆了,总得留些活口来传话,不是吗?”
秋娘颔首,又朝她打了几个手势,江烟萝继续摇头道:“无赦牢那边不要动,武林盟耗费几十年才将这些人囚困起来,若只将他们用在添乱上头才是暴殄天物,留着我还有大用。”
得了吩咐,秋娘再不耽搁,当即施展轻功纵身离去。
竹林里,只剩下了江烟萝一人。
她依旧看着江夫人离开的方向,头顶云影聚散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