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敢吭。
他脑海中很突兀的,冒出了不久前背过的,一首名为《西塞山怀古》的课文,里面有一两句。
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没有芦荻,只有这阴毒至极的遍地鬼槐。
千百棵在皇陵脚下,种树者该是怎样怨毒的心思,才会种下这些树。
王启心道,都走到这一步了。
“继续往前。”王启说,“往前走。”
李斯安低嗯了声,头一次话也没有很多,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王启此时也不想再揣度李斯安究竟在想什么了,事已至此,也是退无可退了。
无论李斯安是善是恶、是好是坏,王启都没法再停下。
迟疑着,王启最后又问了一句:“李斯安,你善良吗?”
这是李斯安生命中第一次被人问你善不善良,他当即就愣住了,三秒后,诚恳且真挚地说:“我!很!善!良!”
可是善良的人一般都不会说自己善良,但假定他说自己不善良,王启肯定也就信了,无论李斯安说什么,都是个悖论,听得王启都有些不认识善良这两个字了。
王启下意识去看齐一,想去求证,谁知齐一会错了意,道:“我也善良。”
好吧既然他们都说自己善良……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呐?!
王启说:“算了,都行吧,百因必有果,恶人自有恶人磨,既然你们都说自己善良,我就姑且信你们一回吧,大家都善良。”
他们继续往前走,天空原本还有一道星辰的暗影,渐渐群星消匿,最后一点月影也不见了踪迹,正好端端走着,眼前兀的飞滑过一道暗影,什么东西朝他们蹿了过来。
还没看清,那东西就飞速离去了。
只是片刻功夫,王启停步,眼里蒙了层雾气,像被那光影迷惑住了,呆了呆。
李斯安见王启忽然停下来,往一个方向去,不由道:“王启,你去哪?”
王启像被蛊住的样子,没有回应。
齐一也发觉了王启的不对劲,拉着了王启的胳膊,沉声说:“王启?”
王启缓慢地低下头,朝他们看来,眼睛漆黑寂静,里面没有一丝神色。
“齐一,把他弄醒。”李斯安上前去晃王启,晃了半晌无果,王启跟撞了邪似的呆呆站着。陡然间,王启伸出了一条手臂,朝李斯安抓去。
齐一见状况不对,飞快伸手去制王启,李斯安灵巧一躲,和齐一里应外合,朝王启的方向扑去。
他们两个人明明抓住了王启,谁料王启的身体就跟古钟似的从他们钳制里荡开,硬生生把两个人都掀开了。
李斯安:“王启!你干什么,别跑!”
来不及了,王启跟着那团黑影的方向跑去。
一阵怪风起,那风呼啸着像孩童刺耳的嚎哭声,将槐树的叶子飒飒不止,击打着黑影,迷了他们的眼睛。
李斯安停了下来捂眼睛,再睁眼时,王启的身体便没入黑暗的古槐树间,消失不见。
李斯安追赶不及,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齐一站在他旁边,说:“可能是他所说的其他玩家。”
“我知道。”李斯安用手背揩掉额角的汗,“老王也是活过这个游戏好几轮的人,说什么存活率都比我们俩大,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我们自己,虽然他现在看上去意识不清,像是蛮危险的。”
齐一说:“嗯。”
“两个四级斗志全开的脆皮和一个意识模糊的十五级肉盾,没法比。”李斯安自言自语道,“不用太担心。像我们这种新手菜鸡,好好苟活一轮呗,再苟一苟,也许能活?或许就不该答应胡忠来这里。”
密林完全笼罩住两个人,树影狰狞,在地上拉出张牙舞爪的黑影。
李斯安原本的胆子可大,但是越走,腿肚越颤,最后连呼吸都开始不畅了。
他试图开始解释刚刚看到的一幕:“王启也许未必是撞见那什么了,遇见鬼打墙也是正常的,这是一种自然现象,我们两条腿走路有差距,这使我们看似往前,实则一直在绕着圈走,这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我们之前在皇陵里,不也是一直绕圈出不来,墓主人故意布置成那样,老王或许只是忽然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话说到这里,齐一,你能拉着我吗,我怕你害怕。”
齐一:“我不害怕。”
李斯安说:“万一你被风吹走了呢。”
好似认真忖度李斯安的话,齐一的手探了出来,朝李斯安伸去,李斯安下意识伸手去牵齐一的衣服,谁知那一刹那,脖子兀的一紧。
齐一没有牵李斯安的衣角,而是五根手指收紧,抓住了李斯安的项圈。黑色铁链被齐一紧握在了手里,他低头,声音近得仿佛贴着李斯安耳根传来:“这样你就不会被风吹走了。”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