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雪似乎被困在了自己旧日的梦境里,他看见自己那苟延残喘的族群在上界艰难求生,却处处受别的龙族欺压。
他看见自己好不容易得到龙祖遗留宝物的认可,却被判定没有继承的资格,转眼就被打落天河,掉入下界。
他看见自己被下界修士抓住,牢牢锁在了屠龙台上,剥夺所有,连指甲都没放过。
他看见奄奄一息的自己,被丢弃在乱葬岗上,似乎要下一秒就要咽气。
江灼雪说过很多谎话,唯有一句他从没骗过桑璎,他真的很怕疼。
乱葬岗上的那道小身影越来越虚弱,江灼雪的意识似乎也随着那少年一起陷入了黑暗。
他忽然有些恐惧,害怕自己就像梦里一样永远醒不过来了,但是他不该是这样的,他活过来了,有人救了他!
是谁呢?
过去了太久,江灼雪有些记不清了。
他的意识被狠狠拽入了深渊,他没有力气自救,似乎只能一直陷入黑暗之中。
江灼雪有些不甘心,他总觉得有人在等自己,他总觉得有人会救他。
只是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求救的能力。
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他似乎都要放弃了,只是时不时出现的那个声音总会穿过黑暗,把他叫醒。
她会来救我吗?江灼雪这么想着,他好像不该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因为这些人总是令他失望。
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想相信对方一回,相信那个时不时叫着他名字的人,会把他拉出这片黑暗。
这一次,江灼雪赌对了!
磅礴的灵气涌入了这具残破的身躯,它横冲直撞不顾一切地闯进了那片满是魔气的黑暗里。
它撕破了深渊,伸出手来,将沉沦其中无法自救的黑龙,狠狠地拽了出来!
“咔嚓,咔嚓”是土茧破碎的声音。
江灼雪的眼前依旧是无边的黑暗,但他的耳边终于出现了别的声音:“你终于醒了,我等了你很久。”
她似乎没有多激动,语调平静的就像在面对重逢的老友。
凭着之前的记忆,土茧残骸中的小黑龙一点一点朝外探出脑袋,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往那片能令他安心的温暖爬了过去。
桑璎没有躲开,只是任由这个刚刚苏醒的家伙,熟练地盘上她的手腕。
在感受到那股温度的时候,江灼雪不由地舒了口气,而桑璎也好似终于习惯了。
“我回来了。”相隔几年之久,江灼雪的声音终于再度在耳边响起。
不知为何,桑璎的唇角弯了起来:“嗯,欢迎回来。”
在这样古怪的气氛里,顾殊按捺住了自己疯狂想要破坏的心。
他忍住了满腔的怒火,勉强把桑璎暂时让给了这条还有用处的龙。
等着吧,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让桑璎踹了你!剑气暗暗在心中计划着,只是到时桑璎会不会听,就不在他的考虑中了。
或许龙的恢复能力就是比较强,哪怕上一秒还无比脆弱地靠着桑璎的温度安抚自己。
下一秒,重回人间的江灼雪便能借着寻找苍涟这事儿,跟桑璎谈起条件。
“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要不是桑璎他们俩的契约受到了阻碍,你以为轮得到你出来讨这份功劳吗?!”
顾殊简直要气炸了,早知道他就不该多嘴。浪费一枚土灵珠,就换来这么个玩意儿?
此刻的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把先前的自己狠狠揍一顿!
得了土灵珠的全部灵气,如今的江灼雪已经可以随意化出人身了。
他刚一从桑璎手腕上离开,便十分不客气地占据了屋内唯一的床。
一身黑袍的青年侧躺在床上,他的眼睛被一条白纱遮住,挡住了其中黯淡无光的眼神。
丝绸一样的长发散落四周,还有几缕落在了他半敞开的胸膛上,黑发雪肤,对比十分明显。
江灼雪的袍子有些宽大,衣摆垂落在地,绣着暗纹的一角还悄悄缠上了桑璎的鞋尖。
“哎呀小修士,看来那道剑气也不是很关心你的契约冰龙嘛。”先前还不觉得,如今的江灼雪忽地就对苍涟生出了几分在意。
桑璎不懂他的心思,只以为这家伙是想给自己争取些好处,她只好道:“说吧,这回你又想要什么?先说好了,超过我的能力范围,我可就雇不起你了。”
她竟然把这当做是交易?!
江灼雪用尖牙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腮肉,他开始讨厌剑修的不解风情了。
“这个我还没想好,不过我可以先帮你。”人情嘛,欠的越多越好,欠得多了,像桑璎这种人,肯定会不自觉地宽容他。
她的底线越低,才好方便自己得寸进尺呀!
在女剑修不知道的情况下,有龙已经在暗暗琢磨着,怎么让铁树开花了。
青州的北部雪原,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宫家族地。
这凶险之地孕育了仙灵界的一大势力,或者说是曾经的一大势力。
经过之前苍涟的那一场变故,如今的宫家腹背受敌,还有那宫三公子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想不开与自己那两个兄长争起了家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