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老公的表情出现了变化,汪婉茹立刻就不哭了,一脸担心地问:“碰上什么麻烦了?”
许正阳却忽然笑了起来:“我刚才的表情是不是太吓人了?”
汪婉茹轻轻摇头,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许正阳忍不住苦笑道:“哎,可怜我的老婆,整天担心我会出事。不过这次的事恐怕是天大的好事。”
许正阳在“天大的好事”前加了个恐怕,汪婉茹就有点不太确定,小心翼翼地探过头来问:“所以也可能是,不太好的事?”
“没有这种可能。”许正阳笃定地说。
“那就好。”
两人吃完早饭后,许正阳对汪婉茹说:“对了老婆,我一会儿可能要把家里的存款全都带走......”
汪婉茹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直接瞪到了最大。
“你一下子拿那么多钱干嘛?还要买BB机?”
许正阳平时进货的钱都不从家里拿,之前他一次性拿走五千,就是为了买那个黑黑的方块,汪婉茹当时感觉自己的魂都被抽走了,心疼了好长一阵子。
“买什么BB机,我要交房租。”
“交房租?你拿这么多钱都快能买一栋房子了。”
妻子的担心,许正阳完全能理解。早年欠债的经历,让汪婉茹对金钱产生一种莫名的依赖,家里有钱会让她感到十分踏实。
这种在心理上对金钱的依赖和后世的拜金有本质的区别,算是一种灾难过后的创伤障碍。
许正阳坐下来,耐着性子对妻子解释道:“老婆,我租的不是普通的房子,是门市房。”
“你租了门市?”这在早前,是汪婉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你的事业都做这么大了呀?”
她心里实际的想法是:“有这个必要么?”
“当然很大,而且会越来越大。”
汪婉茹眨眨眼睛,又问许正阳租的门店在哪儿,一个月多少钱。
当她听许正阳说店铺的位置在中街时,比刚才听说要把存款全都拿走时更加吃惊:“你在中街租了店铺?”
对于汪婉茹来说,中街一带的店铺,她没有一家敢去的。
“对啊,要选就选最好的地段。”许正阳在外人面前都显得极其谦逊低调,唯独在妻子面前像极了满嘴跑航空母舰的骗子。
“租金多少啊?”
许正阳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个8的手势。
“80?”
许正阳轻轻摇头,说了句:“你少说了个零。”
“800?”
汪婉茹忽然一阵头晕,心脏快要超负荷了。
她在厂子上班,一年的工资也不过才840,许正阳这边租个房子,一个月就要800。
汪婉茹实在有点接受不了,温柔地抗议道:“这也太多了,你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许正阳之前赚到了钱,她确实感到高兴,但此时却很怕自己的丈夫把好不容易赚得的钱全部折腾出去。
赔了钱只是一方面,许正阳再来一次自暴自弃,那才真正是人间炼狱一般的生活。
许正阳握住妻子的手说:“老婆放心吧,等我的店运转起来,你就知道今天拿出去这点钱,根本连零花钱都算不上。”
汪婉茹觉得丈夫这句话十分的不靠谱,可见他意气风发,又不好直白地打击他,只能旁敲侧击:“老公,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你不用折腾得太大了。”
尽管妻子说得十分委婉,许正阳还是听出她在担心什么,握住妻子的手说:“老婆放心,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从家里拿走这五千我一分不少地拿回来,额外再给你一万。”
这话听着实在诱人,但汪婉茹还是摇摇头:“我不要你这么辛苦,只要你做的是正经生意就好。”
许正阳一把将妻子搂过来说道:“傻老婆,我做的当然是正经生意。”
临出发前,许正阳忽然想到今天是周六,完全可以带着妻子一同去,也算是带她出去见见世面。总是在一个一成不变的环境里待着,再聪明的人也容易变傻。
谁知汪婉茹听后却接连摇头:“不行呀,我今天要去加班。”
许正阳一听就火了。一个月才发70块钱,竟然还有加班,吸血鬼都没这么过分。
他怒气冲冲地对妻子说:“今天不去上班了,陪老公一起去见雷老板。”
汪婉茹犹豫起来。
许正阳立马又说:“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们厂长要是敢叽叽歪歪,直接把他辞了。”
许正阳本想在外面拦辆三轮车,忽然想到了那辆被自己冷落了好一阵子的二八大杠。
他想着自己的事业继续发展下去,坐骑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换成四个轮的,到时候就要彻底和这辆二八大杠撒由那拉。
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同一辆自行车告别,而是同一个时代的符号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