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山道之内,一群身上仅仅披着一件藤甲的士兵,背负行囊,缓步前进。
熊辉骑在马上焦虑的望着东南方。
自从得到消息,他在第一时间,就集结了手中所有可以调动的士兵。
由于时间实在过于仓促,导致在集结完士兵之后,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准备各种器具。
作为多年的统兵老手,他当然明白,以他手中的兵力,再加上武器装备上的劣势。
即使能够勉强驱使部队赶到新乡城,战斗力也必然大大折扣。
但他别无选择。
熊心太特殊了。
于私,两人是同胞兄弟,自己年长他几十岁,两人名义上虽为兄弟,但情谊却恩同父子。
于公,两人封地相近,且利益一致。
平常无事的时候,两方人员经常互相来往走动。
更有不少人直接结为姻亲。
在这种情况下,假如他见死不救,于公于私,他都无法辩解。
况且,自己年事已高,就算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也需要为后继者,多加考虑。
熊心年纪虽轻,但无论是才能还是性格,在整个楚国,都算翘楚。
只要他在今后不犯什么严重的政治倾向错误。
可以预见,他将来必成为楚国的领军人物。
最起码,宗室之中,他必将拥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现在他唯一期盼的,就是熊心依然固守着新乡城,这样一来,二人里应外合,说不准还有战胜的希望。
最糟糕的情况,两人一起弃城而逃,也总比自己不战而逃,后果要轻的多。
“君候,快到午时了,咱们差不多该休息了吧?”
副将一边抹着汗水一边向骑在马上的熊辉询问道。
虽说天气刚刚开春,但南方本就气候潮湿,再加上此时又是正中午。
太阳一出来,额头的汗水一多,粘在身上又粘又湿,就更加令人难受了。
不仅仅是他,他身后的一众士兵更加的不堪。
所有人脸色蜡黄或者发白,身上流出的汗水像小溪一般。
也不知道是因为即将踏上战场感到恐惧,还是纯粹是因为天气炎热,所以感到难受。
熊辉看着这一幕,也知道确实该休息了,因此挥了挥手,就让副将带人去安营扎寨,自己则一个人起马上了半山坡,眺望着东南方。
“还要多久赶到现乡?”
熊辉询问马前的向导。
向导连忙禀告。
“再有半天就可以了。”
“半天吗?”
熊辉皱了下眉头,对于这个结果并不太满意,但他也明白,向导的话,是基于他们现实情况所做出的最合理的判断。
因此他即使内心不满,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过了不久,往常毫无人烟的山间小道,生起了数道袅袅炊烟。
士兵们埋锅造饭,挑水砍柴,每个人都忙的不亦乐乎。
为了防止意外,熊辉特意将部队一分为二。
这是为了应对遭遇突袭的时候的合理方案,假如真的有敌人,趁他们休息的时候偷袭,无论是进攻前面还是后面,都可以保证一对生力军的建制。
使得部队具备反攻的条件。
当然,如果敌人数量、规模,庞大到可以将他们完全覆盖,那么任何布置都纯粹是摆设。
到时候他们需要考虑的就不再是反攻,而是如何以有限的兵力突围。
当然,他并不觉得在楚国的土地上,在自己的地盘之上,会突然冒出这种恐怖的敌人。
世上怎么可能凭空生出10万人的部队?
这不是纯粹的搞笑吗?
看着熊辉不言不语的模样,向导自然知道自己的回答,引起了自家主公的反感,连忙宽慰道。
“主公不会太过担心!熊心大人虽不通兵法,但他待人宽和,颇得得人心。
如今骤然遭难,想来百姓必然会与之同舟共济。
”
“这个道理我自然懂,但是这次我们的敌人非比寻常。
在此之前,你可曾听说过,江汉平原有水贼或者盗匪一类的?
没有!然而这股敌人却像凭空突然冒了出来一样。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三四万人,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还有那个自称楚阳的家伙,又到底是何方神圣?
指挥万人并不容易,即使在我楚国境内,能拥有此等能力的,也不超过五指之数。
如今一个突然凭空冒出来的流寇,也拥有这份能力,你叫我如何相信?”
向导被熊辉说的哑口无言。
一般的盗匪,即使三五成群,所为的不过是过往财富。
就算有人异想天开,试图攻占城镇,
其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劫掠,同时借此招揽更多的亡命之徒。
然而眼下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却大不一样。
不但神秘莫测,而且,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一股大家之气。
也难怪熊辉会一直耿耿于怀。
换做另一个人,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恐怕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