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思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但面对拔离速的威逼利诱,只做出唯唯诺诺之状,略问了些案发的情由,便答应把所知的有关杯鲁之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绝不敢有丝毫的隐晦。
得了他的这等回答,拔离速甚是满意,命人拿出笔墨纸砚来,令护思把所知的杯鲁情状全都写将出来,以作为呈堂证供。
随即拔离速命士卒守护在护思住所的左右,不准其随意出入,只令其安心默写供词,直是形同软禁。
护思见此情形,心下更是惴惴不安,更加觉得自己一家老小,实是与张梦阳同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同呼吸,共命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护思在如何下笔措辞之上,实在是大费脑筋,把几页纸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总也拿不定个准确主意。
两天之内,谋良虎、婆卢火等人也先后来见过护思几次,护思但与之虚与委蛇,只说事关重大,定会把所知详情,写成密奏,直接上呈天子御览,他人所问,一概不知。
婆卢火等人见他是这个态度,都猜不透他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但他既把皇帝抬了出来,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由于所涉案情极为重大,护思又是个极其重要的人证,因此婆卢火为了不使其受到干扰,也分派了一些亲兵来此,名为协同拔离速亲兵看守人证,实则是对护思暗中进行保护,既防止他在这种特殊时候受人逼供,也防止他会暗中受人陷害。
这日护思悠悠然地喝了一壶茶,写了几页纸,觉得身陷囹圄,前途渺茫,不由地坐在硬板床上长吁短叹起来。
正在他紧锁眉头,愁闷不堪之际,突然一队金兵闯将进来,硬是把他拉拉扯扯地带进了吕祖庙里。
及到了庙中一看,才知张梦阳已然身在此处,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而拔离速则两手捂着裆部,痛苦地把身子蜷曲成了一团,口中嗷嗷地怪叫不止。
以耶律护思之精明,在此情形之下,立马就料定了刚刚在此发生了什么,还看出了自己这位贤婿似乎已经占尽了上风,稳稳地控制住了庙中的局面。
此刻,护思亲热地拉住张梦阳的手道:
“贤婿,你我分别之后,大事频发,我对莺珠你们两个一直都甚是惦念,今日看到你安然无恙,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说着,护思的眼中竟还或真或假地挤出了两滴眼泪来,弄得张梦阳心中也是伤感满怀,感触良多,便也握着他的手道:
“岳父大人不必难过,如今朝中欲要陷害我者甚多,等过了这道坎儿,我就上奏皇上,把你调来到内地,在燕京、河北一带做个节度使便了,在把莺珠也接到你的身边来,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张梦阳既知他不是受人指使来跟自己为难的,便立即对他以高官厚禄相许,并还提及他的宝贝女儿,给他描绘处一副养尊处优,天伦之乐的图景,好把他这枚棋子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上。
护思听了他的话后,连连地点头说道:“好,好,一切全凭你的安排,只要能时常地见到你们之面,就算给我做个平头百姓,我也是心满意足的了。”
张梦阳笑了笑道:“岳父,拔离速将军约你来此,想来也是跟绳果大哥的案情并我的身世有关的吧,你是个聪明人,就把你所知道的,尽情地给大伙儿吐露出来吧。在这里的都是我大金骁勇善战、明辨是非的忠勇之士,你今日所说的话,在场的所有之人,都是可以给你当个见证的。所以你只管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便是,不要有任何顾忌,不管是远在上京的皇上,还是这些近在眼前的将士,他们的眼睛,全都是雪亮的。”
护思点头道:“这个我理会得。”接着,护思对四下里的金军将士拱手作揖,开言说道:“护思本是契丹人,忝列大辽皇族之后,乃天皇帝阿保机的嫡系子孙,虽然自恃精明,然而昧于大体,不识天命,对大辽素秉忠心,而不识天心已移,负隅顽抗,以致大乱滋昏。及至屡战屡败,后又北连乃蛮,南结西夏,意图挽狂澜于既倒,与大金顽抗到底。
“这时候,是杯鲁殿下从旁劝谏,为我述说天下大势,使我认识到大金将兴,大辽必亡,乃是长生天既定的历数,使我认清了大金皇帝德膺符运,平定区夏,乃是长生天赋予的职责。一席话,说得我是拨云见日,茅塞顿开,终于使我放弃了顽抗到底之心,率土来归,移昔日忠于大辽之心,忠于我圣文神武的大金国皇帝陛下。
“此举使得西土不少城池得以完聚,众多百姓免遭兵燹荼毒,倘若两国在西京道剩余数州兵戎相见的话,不知又将有多少契丹和女真的健儿,将要倒在刀剑之下,血泊之中了。而这一切终究没有发生,皆是拜了杯鲁殿下当初的一席话之所赐。”
“张梦阳心中暗笑,心说:“哪有的事儿!我这老丈人要论起编故事的能力来,可真是一等一的好手。”
耶律护思继续说道:“杯鲁殿下对我的那一番敦敦告诫,至今言犹在耳,恍如昨日。杯鲁殿下对大金的忠诚,对大金将士性命的爱护,使我感铭肺腑,我以为一员统兵的将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