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巴温手上并不稍停,挥起拳来打向了张梦阳的右颊,随即便听到“啪”地一声脆响,张梦阳身子一歪,应声倒在了船板之上。
哈巴温顺势将手朝下一探,虎口卡住了张梦阳的脖颈,狞笑着说道:“好哇你个小娃娃,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当你是客,不把你当囚徒般看待,你却给我耍这样的小聪明,不给你吃点儿苦头,我看你这一路之上,是不会太老实的。”
哈巴温目露凶光,卡着张梦阳的脖颈,手上的力道忽然加大,将他徐徐地举过了头顶,看那手段哪里是想给他吃点儿苦头的样子,分明是想要把他就此活活掐死。
张梦阳呼吸不畅,几欲窒息,面庞充血,双睛向外凸出,只感觉喉头之处已被哈巴温的两手给捏断了相似。他呼喊不出声音来,手脚只无助地四处乱蹬乱刨。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却是分外清楚:“死了,死了,死了,这回可真是死定了的。”
哈巴温将他的身体越举越高,张梦阳被窒息得也是越来越狠,他的两条手臂在空中挥舞得也是越来越缓慢。眼见得他命悬顷刻,胡乱挥舞的一只手掌误打误撞地拍在了哈巴温光秃的脑门顶上。
张梦阳得此机会,立时将一股少阴真气运在了那条手臂之上,咬紧牙关,猛一发力,将那股真气突地一下喷涌逼出。
正想要将张梦阳掐个半死,然后再放过他的哈巴温,只觉张梦阳的一只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一些儿人力道也无,还以为他即将窒息而死,心中也不以为意,但随即便感到脑门顶上蓦地一凉,仿佛一大盆含着冰渣的冷水兜头泼下,惊得他一声大叫,随即便把掐着张梦阳的手也松了。
张梦阳“嗵”地一声,掉落在了船板之上,同时新鲜空气呼入胸膛,顿时感觉无比舒畅,只是脖子被哈巴温掐得过狠,一时间疼痛难消。
此时的他,知道只要不解决了哈巴温,自己就仍然算不得完全脱险,因此只在船板上趴了一会儿,便即挣扎起身子来,对着缩在船板上瑟瑟发抖的哈巴温狠踢了几脚,然后从船舱的一侧里取出了一根竹蒿,抵在哈巴温的身体上,把他朝船下的河水中推去。
哈巴温此刻身中他的少阳真气,身体之中布满了令人难以忍受的阴寒,身上瑟瑟地抖个不住,对张梦阳的举动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在如此状态之下,一旦落入水中,立马就是一个奔赴鬼门关的下场,哪里还能活命?
就在这时,张梦阳听到身后“哗啦”地一声响,急忙回头观看,只见一张渔网对着他兜头罩了下来。张梦阳心中一慌,纵身朝河水中跳了下去。
若是要在水面之上行那水上漂的本事,先须在岸上的实地处奔跑蓄势,待得速度足够快捷了,方能如蜻蜓点水一般地飞行在水面之上。可张梦阳在如今这般紧迫的形势之下,为了躲避渔网的罩落而仓促入水,毫无迅速前行的牵引之力为助,哪能在水面之上走出那等如履平地的效果?因此从船上跃落之后,只在水中行走得三两步,便轰然沉入到冰凉的水中去了。
身陷在冰凉刺骨的水里,阻力重重,就算他有着天大的本事,那神行法也是半点儿都施展不出来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往河岸上游去。
可是这时正在腊月天时,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且又天空中铅云低垂,阳光尽没,天地间浓雾弥漫,十米之外便即看不见任何事物。在这种气候之下,河水也是薄冰四浮,冰冷的出奇,张梦阳在水中虽然奋力地划水游动,但只拼命挣扎了两分钟不到,手脚便因河水的严寒,而变得麻木起来,游速也顿时减缓了许多。
照这么下去,只要无法在几分钟之内迅速挣扎上岸,他便极有可能被冻死在这地狱一般的冰水里。
在这危急万分之时,在那艘篷船之上,一把挠钩冲着他伸了过来,搭住了他身上的裘衣,迅速地把他钩了过去,重新将他拖回到了那条船上。
那两个划桨之人把他身上的湿衣扒了下来,把他的手脚拿绳捆了个结实,又给他裹上了一条脏乎乎的棉被,顺手就给扔到篷内的船舱里去了。
哈巴温也被裹上了一条大褥,瑟瑟发抖地挨着张梦阳,躲在这舱中忍受着阴寒所带给他的痛苦。
张梦阳瞬间明白,那两个划桨的船家也是和哈巴温同伙之人,关键时刻不仅出手救了他一条老命,还把自己从河水之中捞了起来,虽使得自己仍未能逃脱他们的掌控,却也避免了被冻毙在河水中的悲惨下场。
至于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一副怎样的前景,张梦阳实在是难以预料,但从他们给自己换下湿衣,又用一床较为干燥破棉被包裹自己的举动来看,一时半会儿的,自己还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只不知到了那刘豫的手上之后,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利用自己了。
这艘船似乎是逆流而上,所以走得并不太快,张梦阳只感觉外面的天色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当天光又一次暗淡下来之后,船晃晃悠悠地靠了岸,从岸上走下来几个村民打扮之人,把他从船上抬了下来,扔进了一辆木轮车的车轿里面,而哈巴温则由两个汉子搀扶着,上到了另一辆车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