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罕道:“旗号是护思的旗号,想来是不假的了。不管是萧莫娜还是阿果那厮,他们的兵力都已经给咱们消灭的干干净净了,唯独护思这老小子阴差阳错的,成了个漏网之鱼。眼下除了他手下还有个一两万人马,其余的契丹将领都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想此刻在城外鼓噪攻打的,除却他还能有谁?”
“果然是我老丈人来了。”张梦阳暗想。
“元帅,辽兵总这么死攻不退,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儿,不如让小弟我带领一支兵马,从北城杀将出去,迫得他们知难而退,远远地逃开去吧,也省的弟兄们大半夜的在城头上辛苦。”
粘罕一碗酒刚喝了一半,听他这么一说,碗不离唇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将剩下的就一饮而尽,放下碗来哈哈笑着,一脸狡黠地对他说道:“兄弟莫要心急,哥哥我要的就是他这个死攻不退。”
“哦,元帅此话怎讲?”
粘罕不悦地道:“你别老一口一个元帅的好不好,咱哥儿俩原先是何等亲密,怎么你非得整出这等生分模样?原先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的多亲切,哥哥我也爱听,怎么去了遭中原就把你给祸害成这样了啦”
张梦阳笑道:“哥哥你别忘了,人家中原可是礼仪之邦,满大街的都是谦谦君子,小弟我耳渲目染,自然也就成了这样子了。既然你不喜我这么叫,那我还是照看样子,继续叫你哥哥便了。”
粘罕这才满意地点头道:“哎——,这就对了。”
粘罕心中暗想:都说杯鲁的脑子坏了,可看上去这不也挺正常的么。就是跟以前相比略为拘谨了些,说话不如前时那般高声大嗓了,性子似乎也随和了些。这不挺好的么?”
张梦阳也想:“我怎么知道杯鲁原先叫你什么,他在天开寺的时候儿有没跟我说起过。”
“兄弟你想,辽国的七十万大军,绝大多数都被咱大金国给打得散的散了,降的降了,死的死了,偏偏只剩下耶律护思的这一支人马尚还算完整,是怎么个道理?”
张梦阳笑了笑说:“想来是因为他善于用兵,善于趋利避害使然吧。”
粘罕道:“兄弟你说得不错,这护思打起仗来也确实有点儿小本事,否则也轮不到他小子活到今日。再者说,这护思虽然一直以来都跟着阿果那厮东奔西窜,像是对阿果忠心耿耿的样子,其实他呀,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
“哦,是么?哥哥,这个……此话怎讲?”
“怎么,莎提点没有跟你提起过耶律护思的事儿么?”
张梦阳摇了摇头道:“没有啊,我和莎提点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很少听她说起这样的事儿来。”
粘罕暗忖:“你和她躲在萧莫娜的燕京城里鬼混了那许久,在给你们假以些时日,怕是连娃娃都要生了出来了,你却跟我说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儿不多,装得可真够像的。”
粘罕清了清嗓子,说道:“杯鲁兄弟,不管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既然咱哥儿俩把话说到这儿了,哥哥我就不嫌唠叨地在给你说上一说吧。说这话还是在去年上半年的时候儿,是莎提点察觉出了耶律护思有废除阿果,取而代之的想法儿。”
张梦阳暗想:“莎姐姐果然了得,连这种事儿都是瞒她不过。可这事儿自始至终也就我和卫王、莺珠几个人知道,莎姐姐是从何得知的呢?真是奇哉怪也。”
他记得当初在受卫王护思和小郡主的派遣前往燕京给萧太后传递密信之时,他只是知道卫王护思想要联合燕京的萧太后,想把天祚帝废去之事,至于把天祚帝废去之后由谁来做皇帝,他当时可还真是没有多想。
但从卫王护思和小郡主莺珠的口气中看,他们当时像是有着奉立远在燕京的萧太后为尊之意的。
得知卫王有着篡权自立的想法,还是从燕京返回青冢寨以后,在小郡主的口中,得知了他们父女差遣他这趟燕京之行的真正用意。
“莎姐姐不简单啊,真的不简单!”张梦阳感慨地说道。
粘罕接着道:“那时候我军已经攻下了大同府,而后又在九十九泉跟护思的辽兵开了一仗,打得护思一路溃退,一直跑到了金河山以北的玉女关方才收住了队伍。那也是耶律护思损失兵力最多的一次败仗。”
听他提到了九十九泉,提到了玉女关,张梦阳一时想了起来,这都还是他在莺珠的手下当卫王府校尉时候的事儿呢。那时候的他落落如丧家之犬,而小郡主莺珠则如是高贵的天鹅一般,两人之间的差距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那时候的他,就好像癞蛤蟆一般的卑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朝一日居然能够吃上天鹅肉,而且还吃了不止一口,不止一只呢。
想着想着,他的脸上又带出了莫名的笑意来。
粘罕并未觉察出他的异样来,只是继续往下说道:“那时候阿果已经带着萧淑妃躲进夹山香草谷去了,萧得里底也已经在渔阳岭扎下了大营。由于玉女关距离夹山和渔阳岭均甚遥远,护思担心自己独木难支,遂在玉女关稍作休整之后,便也向夹山方向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