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兜率寺,径到斡鲁所居的方丈室。
进去一看,只见有一个绳捆索绑着的妇人,低着头跪在那里,斡鲁居中而坐,娄室、婆卢火等人有的坐在床榻上,有的坐在凳子上,都显得比较随意。张梦阳一看这副情形,便知道虽然抓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妇人,看来此人也不如何重要,算不上什么大事。
叫他进来,斡鲁开口道:“杯鲁,你来看看,可识得这个女子么?”
张梦阳本来想开口问他们的,没想到他们倒先来问起自己来了。
他踱到那被捆绑着的女子跟前,见她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便赶紧地把头低了下去,看那模样像是分外紧张。
只这么略一照面,张梦阳便看到她那一脸的麻子,心中想道:“这女子是谁?却是一点儿印象没有。”
张梦阳吩咐她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这女子得他吩咐,只得抬起头来,把一张麻脸仰望着他。
张梦阳朝她的这张脸上看去,只觉得此女三十六七岁左右的年纪,虽说满脸的麻斑,脸廓与眉眼生得却是颇为耐看,虽说不上怎么美丽,却也谈不上丑陋。
张梦阳问斡鲁道:“斡鲁叔叔,这女子是什么人?我看她甚是面生,以前并不曾见过她的。”
斡鲁道:“这是昌平成守备赛里该昨晚上派人缚送到这里来的。赛里该说在清点昌平伤亡百姓之时,在一间未曾全部烧毁的民房中找到的她,她当时还动手伤了咱们的几个军士,赛里该怀疑她与发生在前天夜里的事故有关,因此命人合力将她拿了,送到此处来给你指认指认。”
张梦阳心想:“莫非她就是丑八仙中的麻仙姑么?她前天夜里也在昌平城,难道说把姨娘和王安中夫人扣押在彼,也有她的一份了功劳?”
张梦阳问她道:“你是丑八仙里的麻仙姑,对不对?”
这女子见被他认了出来,便也不再否认,答道:“不错,我便是麻仙姑。”
张梦阳笑了笑说:“把我的朋友扣押在昌平城隍庙里的,就是你的好兄弟廖湘子,你前几天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助纣为虐,一起为难我的朋友来着?”
麻仙姑道:“大人容禀,小女子是前天夜里才赶到昌平的,那廖湘子在我们八个人中排行老七,他派人送信给我说,说有人要在昌平城中与他为难,要我前往昌平城中的城隍庙助他一臂之力。
当时我并不知为难他的人是谁,便即应邀而往。既到了那里才知,是他个不晓事的得罪了大金国的列位将军。我若是知道他得罪的是你们这些将军的话,岂敢到昌平去斗胆招惹诸位?可惜刚到了昌平城里,还来不及分辨真相,便被困在了熊熊的大火之中不得脱身。
要不是前天后半夜里的那场大雨,我便是不明不白地葬身在火海之中了,此刻哪里还有命在?求列位将军开恩,看在我乃是一个弱女子的份儿上,就饶我了我一命吧。”
婆卢火听他说到此处,“咄”地一声大喝,怒道:“你这个臭婆娘可算不上是弱女子啊,被一夜的大雨淋得跟水鸡儿似的,竟然还一出手便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单只这笔账,还想让我们放过你么?做你娘的清秋大梦去吧!”
说罢,婆卢火迈步上前,抬腿踹在麻仙姑的肩膀上。麻仙姑惊呼一声,歪倒在地上。
婆卢火回头对斡鲁道:“斡鲁叔叔,既然杯鲁兄弟不认得她,她又满嘴的欺诈伪饰之词,我看也用不着跟她废话了,直接推出去砍了罢了!”
麻仙姑听说要杀她,立马不住地磕头讨饶起来,又面对着张梦阳哀求道:“请求杯鲁将军救小女子一命,我跟你们红香会的弟兄莽钟离乃是一个头磕到地下的结义兄妹,求你看在钟离二哥的份儿上,救下我一条性命吧!”
张梦阳听她提到了莽钟离,心中不由地一动,心想:“他们丑八仙中良莠不齐,那个钱果老和廖湘子虽说是个十足的恶棍,可莽钟离大哥对我却是甚讲交情,会中的弟兄若论对我好的,莽钟离大哥至少得排前三位。眼前的这个麻仙姑虽说也名列他们丑八仙之一,只是她一个女人家,未见得如钱果老、廖湘子那样劣迹斑斑,看在莽钟离大哥的面上,却也不能眼看着她被人杀了。
于是张梦阳开口道:“斡鲁叔叔,列位哥哥,我虽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但如她所说,她与我十分相好的一位朋友有着八拜之交,看在我那位朋友的面上,不如暂且饶了她这一次。
只是她自承是那位朋友的结义兄妹,我却是从未见过她的,所以对她的话也不可尽信。依我看,不如先把她给监禁起来,等我和那位朋友将来见面之后加以对证,证实她所言果真不虚,那时候再放她也不为迟。”
李靖在旁笑道:“杯鲁殿下仁者仁心,这么做既能对良友有个交代,又不至于错杀了好人,把这女子暂且监禁于此,等待着有朝一日那位朋友前来相认便是,只要不伤及她的性命,即便是关她个三年五载的,也都是殿下仁者为怀的体现呢。”
大伙儿听李靖这么一说,全都笑了起来,婆卢火道:“如此甚好,我看就先把她打入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