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怏怏地从山顶上走了下来,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此刻,应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的样子了,他觉得既渴又饿又困,就走到了远处的那条蜿蜒的大河边上,掬着凉凉的河水洗了把脸,提了提神,然后又掬了几捧水喝进了肚里,腹中便微觉好受了些。
接着,他又在河边上的几块儿农田间转了几转,看到了一小块儿田里种着小半亩甜瓜,周围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只在南边的地头处有个木架草席搭成的凉棚,他冲着那凉棚叫了几声,也不见有人答应。
他见此处无人,便随便摘了几个甜瓜,囫囵地吃了一饱,又跑到那边的凉棚里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看看外边的日头,约摸该是正午左右,走到外头左右看了看,还不见此处田地的主人现身,便只好从身上摸出一小块儿银子,往凉棚里的粗木凳子上一丢,拔脚走到那块儿种甜瓜的地头旁边,又摘下几个甜瓜大吃了一回,这才又按着原路朝天开寺的方向返回。
这趟回来,肚子不饿了也不渴了,精神也养得足了,而且还又是天色大亮,因之回程的速度也较之夜间来时快了许多,约摸一个半时辰,便回到了天开寺的山门之外。
山门内外全都静悄悄地,敢情是婆卢火带领着金兵都已经撤走了,想来黑白教众和萧太后、小郡主等人都已经被他带回到燕京去了吧。
山门之外的一株大柳树上,拴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大骏马,应该是婆卢火临去之时命人拴在此处,留给自己做脚力的。
他进入到山门之内,里里外外地看了个遍,包括客舍和方丈室所在的那个院落,全都找不见一个人影。
那间客舍门外的窗上柱上,还挂着一些箭矢,显然婆卢火带走他们的时候,还是经过了一场小小的战斗的。
“既然他们都走了,我也回燕京去吧,去看看我的那两个大美人儿,这么长时间不见她们,还真有点儿想他们了呢。”张梦阳笑嘻嘻地想道。
“只是莺珠那小妮子似乎在生我气,大概是好几月不见我面,嫌我在中原待得太长,回来得太晚了吧!”
张梦阳一边如此自作多情地想着,一边慢慢地踱步到了山门之外。
他解下了拴在柳树上的那匹马来,翻身跨上了马背,刚想要打马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男子的呼救之声。
虽然由于距离较远,这声音听起来也极是轻微,但这却明明就是人的呼救之声,绝不会是自然界中发出的寻常响动。
张梦阳顿时警觉了起来,心想这天开寺本就深处在荒山野岭之中,前后左右数十里之内极少有人家,而且阖寺僧众早就被金人强制着远徙到了遥远的上京会宁府,寺里寺外,如今已是空无一人。
寺内和寺外,都有金兵撤走之时留下的被他们射杀了的黑白教众的尸首,本来四下里都是一派阴森森的静谧。
可是这呼救之声,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陡然间响起,虽然轻微,但却显得是那么的怪异,那么的诡谲,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令人感到浑身发冷。
难道,这会是漏网逃脱的黑白教中人物么?
他侧耳倾听,想要辨清楚这呼救之声所来自的方向。可是等待了半天,却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
他暗骂了一声,心想难道是我听错了不成?
就在这时,呼救之声再度响起,这次他可听得分明了,这声音所来自的地方,正是在寺院的西南方向上的不远处。
他刚才返回之时正是从那个方向上路过而来,并没记得那里有什么异常,这……这呼救之声却是出自于何人之口?
他从地下胡乱地捡起了一把黑白教众丢弃的剑来,循着呼救之声追踪过去。
他走的并不太快,留心观察倾听着左右的动静,可是两三里地走下来,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他料定那呼救之声应该就左近,绝不会离此更远。可是等待了半天,那呼救之声却始终未再响起。
他持剑在手,调整好呼吸,双脚脚尖略一点地,“呼”地一声跃到了一颗大树之上,居高临下地左右俯视,仍然发现不了任何线索。
他的心中不由地懊恼起来,猛然间扯开喉咙大喝一声:“什么人?刚刚是什么人在呼救命?”
他的喝声刚落,一个声音便在树下十步左右的地方响起:“救……”
那个“命”字根本没来得及出口,便明显地在他人的阻挠之下戛然而止,被硬生生地给堵回了口中。
这回张梦阳可是辨别清楚了,“嗖”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奔到刚才那声音所起之处,只见虬枝密叶遮掩之下,一个约有一人之高的洞穴,隐隐约约地显映出来。如果不是有心察看,倒也真的不易发觉。
张梦阳挥起手中的剑来,“唰!唰!唰!”几下,将遮挡在洞口的虬枝密叶斩除净尽,一个黑乎乎的洞穴,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朝洞里看了看,又看了看洞外的地形,这才发现,这里竟是半年前红香会群盗大闹天开寺的时候,偷偷凿通的直通天开寺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