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答道:“我是说,咱们想要坐取渔人之利,就必得让他们相互厮杀个两败俱伤才行。可是,咱大辽打不过金人,他们宋人又打不过大辽,宋兵之战力,较之于咱大辽士卒那是又等而下之了。
因为娄室之死,他们两国果真全面开仗,金兵对宋兵,必会形成一边倒的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地打败宋国。那样一来,金人只会比原先变得更强,而不会发生两败俱伤的情况。咱们想要渔人得利,中兴大辽,只怕是难以如愿。”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照刚才太后你俩的分析,刺死了娄室,受益的只会是金人,吃亏的是宋人,咱大辽则一些儿好处也无。”
萧太后和小郡主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问他:“照你说来,我们就用不着去杀他了吗?”
张梦阳摇头道:“当然不是,不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们都要竭尽全力地把娄室给干掉。听说宋国境内山贼草寇众多,咱们可以在干掉娄室的前后,做一些手脚,使金人认定谋害娄室者乃是江湖上的贼寇所为,而与宋国君臣无关。
又或者,把娄室杀掉以后,布置一些他暴病身亡的假象,只要不让他们疑心是宋人指使的就是了。否则一旦金人得了中原,岂不是如虎添翼,那时候咱大辽再想要中兴,怕是就更加困难重重了。”
萧太后和小郡主听他如此解释,心中都暗自松了口气,觉得他心中的担忧,却也不无道理。
其实她们根本不会想到,张梦阳之所以不想嫁祸于宋人,实乃是不想看到历史上靖康之变的那一幕发生。在他的心中,一直存着一个改变历史的梦想,既然穿越来到了这个世代,他一直幻想着一旦机缘凑巧,定要想方设法阻止金人对大宋的进攻,令中原的亿兆生灵免于涂炭之灾。
只是这样的机会似乎距离他十分的遥远,根本摸不着看不到,他便也把这样的念头逐渐地搁置起来,少有理会。
此刻见小郡主和萧太后娘儿两个说出刺杀娄室然后嫁祸宋人的话来,一旦事成,只怕等不到靖康之变,宋金之间便即提前开打,那岂不是与他阻止宋金开战的初衷相违背么?
因此,才会想出金人取得中原,定会如虎添翼,大辽中兴也定会更加困难重重之类的话来对应她们娘儿两个。
萧太后和小郡主见他并不拒绝刺杀娄室,而且还担心金人取了中原再添羽翼,话语中似乎全在为大辽中兴着想,心中都是颇感欣慰。
“太后和郡主放心,到时候我见机行事便了,娄室在明处,我在暗处,此番入宋,绝不会空手而归。到了中原,我会想办法与红香会的弟兄们取得联系,有了他们相助,刺杀娄室之举,便就事半功倍了。”
……
胯下的骏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驰出了约二百多里地的样子,来到了一个清澈的水泊边上。这个水泊虽看上去不如鸳鸯泊的波翻浪涌,横无涯际,水面却也溶溶荡荡地颇为辽阔。
张梦阳勒住了马,翻身跃下地来,走到水边掬了几捧水喝。湖水凉得扎牙,却自有一股甘冽的清甜滋味。
他从背囊里摸出了一块小郡主准备给他的干牛肉,就着冰凉的湖水便吃了起来。
想着头天晚上脑瓜一热,对他们娘儿俩说出的如军令状般的豪言壮语,颇有些自悔把话说得过于满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已然没有了退路。想要光明正大的得到小郡主,想要卫王护思认可他与小郡主在一起,就必得拿娄室的性命前去交换。这不管对萧太后的还是天祚帝的朝廷来说,都是不容忽视的大功一件。
所以,这趟中原之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吃了一块干牛肉,他觉得身体不但毫没增加暖意,反倒比刚才还更冷了一些。
可能是灌入腹中的湖水太过冰冷的缘故吧。
肉也吃过了,水也喝过了,为了让身体变得哼暖和一些,他开始盘腿在这水泊边上,坐在一团柔软的枯草上,开始按着神行秘术中的篇章所述,有条不紊地行起功来。
一股温暖的气流缓缓地在丹田中升腾起来,沿着周身经脉静静地游走。一个周天之后,身上的寒意便已消失。当行功第二个周天圆满的时候,体内已然有了些洋洋的暖意。
他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见日光正由几朵白云的缝隙间透射出来,把那几朵薄薄的云片照射得无比辉煌,仿佛融入了灿烂的金子一般。
再加上屁股下面的松软的枯草,体内流动着的洋洋暖意,竟使他不自觉地掉进了朦胧的睡意里……
待他一觉醒来之时,看到天上的那几片金色的云,已经去得远了,而太阳却只不过从原来的位置往西挪动了一点点。
他折身坐了起来,眼睛望着鸳鸯泊所在的方向,怔怔地出了会儿神,心想:也不知小郡主和太后这会儿在干什么,她们的心中可会想到我么?她们谈话的时候,可会提到我么?
接着,他又想到了远在夹山香草谷中的萧淑妃和月理朵。离开了她们这许久,但他仍还时常地念及她们的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