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的“小杯鲁”虽然男扮女装,看似掩饰过了他的真实身份,其实也不能让他在这小小的山谷之中随意走动。
因为,在这小小的香草谷中,可比不得中京与上京大内里的宫婢侍女众多,鱼目混珠难以被人认出,此处宫婢侍女总共加起来也不过才三十来人,如果突然冒出个面生的小宫女,就算侥幸能瞒得过天祚帝,被其他的太监宫女发现了的话,也会成为一桩极大的危险。
男扮女装,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的一种应对而已。他如果在屋中过地下待得闷了,也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出来四处走走,而且还要避免被庄院围墙外面山坡上与山肩上的近侍局官兵察觉。
因此,单只是为这小杯鲁的人身安全考虑,萧淑妃也不能将他长久地滞留此地。
萧淑妃果然观察得细致,这段时间,张梦阳的确是在这温柔乡的甜蜜之中陶醉甚深,刚刚步入血气方刚年龄的他,骤然间得到了两个如花美眷,其中一个还称得上是国色天香,任他就算是段榆木疙瘩,也难免会在这芬芳的花香里迷醉、沉沦。
何况他还是个对情欲的把控尚不成熟的少年男子。
只是他心中所藏的隐忧,并不是萧淑妃所想的什么功名富贵,疆场荣名,而是小郡主面对内外如许之大的逼婚压力,她能否抵挡得住。
和萧淑妃在一起之时,张梦阳偶尔也会提到卫王护思与天祚帝强加给小郡主的婚事,并委婉地表示出了希望她干预并支持小郡主对这场婚事的抗拒。
但萧淑妃似乎不为所动,每每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言辞来应付搪塞,或者说此乃是卫王家事,外人不便过多干预等等,甚至顾左右而言他。
殊不知这样一来,萧淑妃更加认定他和小郡主之间情愫暧昧,醋意愈增之余,更加坚定了她迫使小郡主匹配老九萧麼撒的决心,而且愈快愈好。
在萧淑妃的一力运作之下,小郡主与萧麼撒的婚事最终被确定了下来,而且大礼之期便定在下月之初。
由于老九萧麼撒那天夜里,在青冢寨被张梦阳的鬼魂硬生生地咬去了一块皮肉,伤得颇重,金源郡王萧得里底与卫王耶律护思次日亲到现场勘察,并约同夷离毕院干吏会同察查,见不到一丝人为行凶的线索,排除了是刺客暴起伤人的猜测。
于是,萧麼撒在渔阳岭大营那边养伤的同时,青冢寨大营这边却是请来了四方僧众与番部萨满,大做了整整七天的驱鬼法事,磬鼓钹铙,经声神语,香烛缭绕,端的热闹非凡。
小郡主在心焦愁苦之余,见外边如此喧阗扰嚷,折腾瞎闹,也不禁觉得有趣好玩儿。
可是婚期日见临近,眼见着萧得里底家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等等仪礼按部就班行来,算到萧麼撒前来亲迎的时日,恰正是下月初一日。
小郡主既惶急又无奈,与梅里、月里合计着想要从大营中逃出去,躲避一段时间,可父王偏偏又防到了她这一着,增派了不少的亲军侍卫与丫鬟婆子内外戒备,漫说这青冢寨大营难以逃脱出去,就是这整个大营的中军营盘也是寸步难离。
萧淑妃对卫王护思嘱咐:“莫要依着她小孩儿家的性子,自古婚姻之事,尽由父母做主,无论番汉,皆循此理。莺珠与老九麽撒自幼相处,友爱甚笃,一时赌气想不明白,时间久了,自会体谅得到父母长辈的良苦用心。”
卫王耶律护思乃是个爱女成魔之人,既然是女儿不愿嫁与老九其人,他的心中实不愿意逼迫于她。但一想到老九萧麼撒曾经看到过自己写给燕京萧太后的密信,心头就总会被一团阴影所笼罩。
所幸者,萧麼撒自始自终都没有把密信之事抖落出来,这令护思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感激。虽然女儿一再声称已拿言语把萧麼撒吓住,谅他无论无何也不敢将密信之事说出。
但她所说的,终究只算是孩子话,这种事不论真假,一旦传入皇上的耳中,事情的发展肯定难以逆料,十之八九将是件祸及三族的大罪。
而且今上天祚帝生性多疑,又向来喜怒无常,护思内心深处,实是不愿令此事被他知晓。
萧淑妃,这位护思王妃的亲妹妹,她在任性的皇上跟前向来受宠,说一不二,但她若是知道了自己父女曾打算背叛他的夫君,而暗地里引她的另一个姐姐燕京的萧太后为奥援,不知她心中会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儿,不知她还肯不肯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说话。
因此,经过再三权衡利弊,为了整个卫王府家族的安危,他只好硬气心肠,接受金源郡王萧得里底的彩礼,也依从于皇上的主婚与淑妃的敦促,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萧麼撒为妻。
在耶律护思的心中,萧麼撒的身躯虽然没有契丹儿郎的伟岸,但模样倒还算得上俊朗。令他感觉不足之处,就是这家伙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时常显得轻浮惹人厌,莺珠不喜欢他,大概也就是由于这个原因。
护思心想:“萧麼撒的这个性子,可跟他老爹萧得里底的深沉内敛截然相反,可不知为什么萧得里底那老家伙浑身本事,怎地却把自己好好一个儿子调教成了那副模样,待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