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二位稍等,我去向院里通报一声。”
老管家半掩着大门,匆匆前去内院通禀,没多久便出来将二人带往大堂。
大堂内,一名穿着深褐色袍服的中年人正跪坐在案几之前。
沐风发明的椅子,只不过在卧龙冈使用过,以至于此时大多数人家用的仍然是跪坐的竹席或是屁墩子。
“见过伊籍先生。”
与听雨一同行礼道,沐风偷偷望去,只见伊籍长着一口茂密的胡须,面色黝黑,浑然不似一名文官。
“二位童子,敢问哪一位是发明了筒车之人?”
见得行礼的二人:听雨气质雄浑,面色木纳;沐风则面如冠玉,相貌清癯。伊籍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小子拙作,先生是如何知晓的?”
沐风往前踏了一部,回禀道,脸上却是多了几分疑惑。
“前段日子崔州平路过襄樊,闲聊之余与我说卧龙先生有一童子,心思巧极,所造筒车与农事有大益,今日一见,你果然气质不凡。”
脑海里闪过一个头戴逍遥巾,身穿皂布袍的身影,沐风前段日子也与崔州平见过面。崔州平对沐风赞叹有加,不曾想还替沐风在襄阳打了广告。
“二位坐。”
让沐风二人坐下,伊籍开门见山发问道:“玄德命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与听雨对视了一眼,沐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先生莫怪,我与听雨其实并非皇叔派来,而是瞒着我家先生偷偷跑来的。”
“哦?”
“听闻曹操勤练水军,想来意在襄樊。不知荆州打算如何应对?”
“还能如何?或战或降,二者取一罢了。”
一吹胡子,伊籍颇有几分愤愤。
“不瞒先生,小子此来,一来想着打点荆襄之地,为刘皇叔造势。二来也是想着,若荆州归操,皇叔则失一大助力也。”
看了看左右,沐风笑道:
“先生也莫要瞒小子,听闻刘景升身体抱恙,蔡瑁、蒯越等人想来意欲投曹。先生与皇叔交好,又深得刘景升信赖,故此小子特来求先生相助。”
“我依附景升而已,何谓深得其信赖?”
“先生曾两次相助皇叔脱难,想先生依附荆州,怎能知晓蔡瑁、张允所图?必是刘景升不忍皇叔就此殒命,特借先生之口警示皇叔。”
蔡瑁与张允曾经密谋,打算在宴会上取刘备的性命,多亏了伊籍两次告知,加上赵云的护佑以及马跃檀溪的奇迹,这才使刘备幸免遇难。
沐风前世看书,总是疑惑伊籍一位依附刘表的文士,如何能知道蔡瑁、张允二人的布局,此时面对着伊籍这位正主,便将以前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与你们先生年岁相差不大,便称呼你们沐风、听雨罢!”
伊籍看着眼前的童子,心中暗暗感叹:这沐风小童子虽然看着年岁不大,但与他对话,却丝毫感觉不到对方乃是孩童,许多想法与表达,居然如此老练。
“你所料不错,我与景升本是同乡,这干系嘛,也颇为不错。”
话锋一转,伊籍肃声道:“不过单凭我,想要为玄德造势、谨防荆州归曹,却有些有心无力。”
“愿听先生详说。”
“蔡瑁与张允,皆为外戚;蒯越,是随景升多年的功臣。此三人皆有意降曹,而蔡瑁和张允同时又联合蔡氏,排挤公子琦,扶持公子琮。”
伊籍叹了一口气:“如今公子琦远逃江夏,刘景升又状态日下,只怕这荆州便要落入刘琮之手。届时,有蔡瑁、张允二人扶持刘琮,要想荆州不落入曹操之手,难如登天!”
伊籍所说,前世对于三国极为熟悉的沐风自然知晓。
话说早在曹操显露出了对荆州的野心后,荆州派系内便产生了抵抗与投降两种声音。
主张投降的中坚力量是刘表的小舅子蔡瑁、张允,以及刘表的核心谋士蒯越;而坚决主张抵抗曹操的则是江夏太守黄祖。
黄祖的身后是荆州黄氏,是荆州最大的家族之一,如黄承彦、黄忠与黄盖等人皆是其家族成员,可谓是人数庞大、声名显赫的名门望族。
而原先因为黄祖身为荆州重镇,身后的势力又实力不凡,抵抗派一度压得想要投降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在上个月,黄祖与孙权决战,却反被甘宁所杀,使得荆州支持抗曹那一派逐渐式微,投靠曹操的论调在这襄阳城里越发高涨。
看着陷入沉思的沐风,伊籍捋了捋胡子:
“不过若是你有所妙招,大可说来……”
与沐风简单说了几句,伊籍便不再敢真拿眼前的童子当寻常童子看待。
要知道伊籍本是文官,在判断、权谋上并不擅长。先前一番谈话,伊籍清楚感觉到沐风的眼界与思维甚至要高于自己。此时他也忍不住好奇,面对此局,沐风能有些什么法子。
“刘景升雄踞荆州,虽然好于座谈,立意自守,却也不失为一方雄主之风,想来也不愿多年心血为曹操所占。”
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沐风,伊籍心中暗暗吃惊:眼前的哪是一名小小童子,分明就是看惯了天下英雄的老狐狸。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