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所在的院子是座具有民国特色的小洋楼。
谢婉君拉开展厅后门,走进一个“回”字形的后院,后院中间有座假山,下面人工池养了不少锦鲤。
穿过“回”字形小院,沿着楼梯往上,赫然是一间画室。
画室装修简约典雅,隔厅柜后是个大厅。
此刻,大厅里坐着五个人,其中坐在主位的正是谢老。
他身形消瘦,两撇长眉,双目深邃,一身黑色长袍,不笑时威严,笑起来十分和蔼。
沈翩翩曾在姚馨的遗物里见过他的照片,他年轻时也是玉树临风的儒雅男士。
谢婉君一进门便笑道:“爷爷,您看谁来了?”
谢老驻着拐杖站起身,张乔主动迎上去,“老先生,好久不见。”
“乔乔来啦。”
两家是世交,谢老看着张乔长大的,习惯叫她的昵称。
“好先生画功与日精进,楼下那幅气吞山河让人叹为观止。”
谢老摆摆手,“那幅画是五年前画的了,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眼睛也不行了,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的作品。”
和张乔寒暄完,谢老目光掠过张乔旁边的沈翩翩。
他微微眯了眯眼,问:“这位是……”
沈翩翩上前一步,面色恭敬,“谢老师你好,我叫沈翩翩。”
谢婉君补充了一句:“爷爷,她是姚馨的女儿。”
听到姚馨的名字,谢老的脸色莫名变得难看。
自从那件事后,姚馨的名声便在江城臭了。
谢老也绝口不提她曾经是自己的学生。
“大家别站着,都过来喝茶吧。”打圆场的是谢老的大徒弟。
他搀扶着谢老往沙发边走去。
沈翩翩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她叹了口气,沉默不语地跟在张乔身后。
“翩翩,你别放在心上,大家对您母亲有误会,所以才……”谢婉君小声地安慰她。
沈翩翩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说起来,我应该算你母亲的师妹,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没想到你现在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谢婉君感慨道。
“婉君,来写几个字吧。”刚才打圆场的男人叫道。
谢婉君摆手,“大师兄,我都多少年没写字了,生疏了,您就别开我玩笑了!”她伸手拉过沈翩翩,“我记得师姐那时候写字特别好,翩翩肯定继承了师姐的衣钵。”
周围人瞬间安静下来,没人接她的话,搞得沈翩翩很尴尬。
她退到一边,得体道:“我写字不好,姐姐还是别为难我了。”
“她一个丫头,怎么敢在你们一群大师面前班门弄斧?”
张乔对沈翩翩本就不抱什么希望。
内心只怪自己儿子眼光不好。
就像当年外人皆说夏天有才华,在她看来不过了了,小家小户出身的孩子,也是一身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沈翩翩有姚馨那样的妈也是倒霉。
姚馨这个名字在这里就是个忌讳。
这群男人多是保守派,谁能接受师门出了个“水性杨花”的徒弟?
这个世界对男人与女人的要求向来双标。
女人出轨了就是万人唾弃的潘金莲。
男人出轨了就说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得错,浪子回头金不换。
要怪就怪姚馨遇人不淑,遇上段江峰这个混蛋!
不过姚馨虽出身贫困,好歹一身才华,是江城出了名的才女。
沈翩翩却从小不受沈家宠爱,沈家也绝不会花钱培养她。
倒是沈泰来的女儿沈年年,出落得标致大方,像只高贵的白天鹅。
她目光落在沈翩翩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惋惜。
若非家逢巨变,以这孩子的相貌和性格,定不会比她差。
“乔阿姨,我师姐从小就重视对翩翩的培养,怎么可能不会画画写字?翩翩,你不会把你妈妈教你的东西都忘了吧?”谢婉君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沈翩翩暗暗抿紧嘴角。
明知道大家不喜欢母亲,为什么谢婉君一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母亲?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真可惜,姚师姐要是还活着……”
“够了!”谢老忽然严肃地打断谢婉君的话。
“爷爷,你们怎么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师姐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谢婉君目光转向沈翩翩。
“翩翩,你是不知道,自从师姐出事,我爷爷就再也没有收过女徒弟。以前他的生日宴都是师姐亲自帮他操办,现在,他都不过生日了。”
谢婉君的话音一落,更激起一众师兄弟对姚馨的不满和唾弃。
沈翩翩很头疼。
谢婉君明显是在让这班人的陈年怨气聚集到她身上。
本来她是抱着拜访母亲恩师的心情来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