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寒梅园的梅花又开了,秋曦瞳去荡了一圈秋千后回到凤鸣宫,便听说皇帝刚来过,跟梅皇后商量了点事情后又走了。
皇帝向来敬重梅皇后,前朝的事也经常与她商量。
本以为就是例常的商讨朝堂事宜,没想到梅皇后身边的秦嬷嬷一见秋曦瞳回来了,便立马让她去见梅皇后。
从秦嬷嬷的表情中看不出梅皇后所为何事,秋曦瞳一路往主殿走着,一路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
秋曦瞳抵达的时候,梅皇后正坐在桌边,桌上摊着后宫这个月的用度,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睛看起来不大舒服的样子。
秋曦瞳也顾不得请安,一步跨上前去紧张地问道:“母后,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爽利?”
梅皇后睁开眼,见她紧张的模样却笑了出来,“你来得怎么这样快,我还以为你要先回去换身衣裳呢。不要紧的,就是昨天没睡好,这会儿有点疲倦罢了,一会儿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秋曦瞳又仔细问了几个问题,知道梅皇后是真的没事,这才放下了心,然后问道:“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梅皇后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下定决心地道:“刚才你父皇过来,最后问起来,说…将你许配给时家公子时晨翼如何……”
她话音未落,秋曦瞳就忍不住嚷道:“什么?!时家?!我不嫁!”
她拉着梅皇后的衣袖急道:“母后您不是说一定会为我选个合心意的夫君的吗,不是还说要我自己求着嫁才嫁的吗,怎么又说要把我许配给时晨翼?”
梅皇后见她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模样,不免心疼道:“你好好把话听完,你父皇是问了,可是我马上就回绝了。你父皇也就是随口一问,应该是作罢了,但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秋曦瞳的手一下变得很凉,她怔怔地道:“父皇…为什么突然操心起这个来了,是不是时晨翼一家人又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明明她已经拜托秋遇安去警告时晨翼了,这人到底有完没完!
“这个真没有。”梅皇后道,“我问了你父皇,就是今早召见了时尚书,与他谈论事情的时候突然有此一想,我说了你不喜欢时晨翼,让你父皇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知道上次秋曦瞳特意穿了中元节祭祀时穿过的绛红色衣裳去时家,便知道她有多不待见这个时晨翼了。
“父皇…真的不会再提了吧?”秋曦瞳有些后怕地道。
她不禁想起了当时皇帝只是随口一个指婚,就把冯语棠指给了许国公许恕做妾的事。
对于皇帝来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是为了更好地分化冯家和许家,但对于冯语棠来说,那就是她的一辈子了。
梅皇后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儿,突然有些后悔将这些事告诉她了,早知道还不如不提,免得让她在这里生气。
秋曦瞳见梅皇后自责的模样,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
她拉过梅皇后的手,低声道:“母后,让您操心了,其实…如果父皇有旨的话,不管是谁…我都会嫁的。前朝后宫这么多事让您烦忧,还要抽空让您为我费神,那真是我大大的不孝。”
驸马爷可不是好做的,规矩众多,一家人还要向公主行礼,她就不信镇不住对方。
只是,光是想一想无法与秋遇安长相厮守,还要嫁给这么个讨人厌的家伙,她的鼻头不由得有点酸。
梅皇后安慰道:“你这傻孩子,只要你不想嫁,母后怎么着都会替你拦一拦的。这时夫人也不进宫找我叙话好一阵了,估计这并不是时家提的。我想,多半也是你父皇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才有此一问,毕竟现在人人都知他时家是朝中红人儿,我回绝了,他应该也不会再提了。”
“多谢母后。”秋曦瞳舒出一口气,好险好险。
梅皇后又道:“高丽进贡了一批高丽布帛,要不要母后带你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刚好挑出来给你做几身新衣裳?”
“好呀。”秋曦瞳笑道,刚才那点子不愉快已经迅速地烟消云散了,“说起来,高丽使臣好像已经来到了京城,我听杜鹃说这回带了不少珍稀药材,御药房日日清点都清不过来呢。”
梅皇后戳了她额头一下道:“消息倒是灵通,正是如此,他们这回带头的可是高丽国王的世子,连备受国王器重的丞相也一块儿来了,这阵仗不可谓不浩大,也足以见他们交好的诚心。过几日就是他们的接风洗尘宴,刚好做了新衣服就能穿了,你穿着高丽布帛的衣裳,也能代表咱们中原重视他们的态度。”
高丽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的,国王世子和丞相都来了,又带了那么多珍稀贡品,不仅是药材,连珍贵的紫衫树都带了好几棵,所以阖宫上下这几日心情都特别好。
也不怪得皇帝龙颜大悦,还关心起了一般由皇后操持的自己女儿的婚事了。
秋曦瞳高兴地拍了拍手道:“那敢情好,只是这怎么过了这么多天,贡品都送来了宴席还没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