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魏梓铭穿了件小厮的黑衣裳就悄悄从后门出了府,一路上头也不回地奔向城外的破庙。
他只祈祷那珍珠真的能被他寻回来。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撤走了,只有两个人在外头值守,还都昏昏欲睡。
其中一个嚷道:“也不知道这种地方有什么好守着的,哪个不长眼睛的会来啊?”
另一个敲了他脑袋一下,训斥道:“这差事这么轻松,你上哪儿找去?累了就在地上坐着或躺着呗。”
那个人想想也是,反正也没人看着,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久就跟他的同伴一起打起盹来。
魏梓铭稍稍绕了一圈,来到他俩的背后,趁他们不注意从大门口悄悄溜了进去。
怕惊扰到别人,他灯都没带,不过这夜月光很好,也能大致看一看。
大厅内很乱,椅子倒得歪七扭八,角落还有一捆捆的稻草,估计是乞丐们为自己准备的吧。
魏梓铭暗暗叫苦,在稻草堆里要找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谈何容易!
他正要往那边走去,突然瞥见窗下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躺着一个人,面上盖着一层白布。
魏梓铭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不是说杨右嗣的尸体已经被挪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他蹑手蹑脚地走上前,突然,只见那人从地上坐起来,白布滑到了一旁的地上。
那人披头散发,眼睛和嘴巴都在往外流血,舌头也吐出来好长!这不就是惨死的杨右嗣吗!
“我死得好惨啊,好你个魏梓铭,你居然因为一点小事就杀我——”只见杨右嗣一把抓住了魏梓铭的脚踝,将他拉倒在地。
魏梓铭看着他惨白的脸,和脸上的血,吓得魂都没了,心脏跳得像要马上从胸口蹦出来似的,还觉得握着他脚踝的那只手跟冰块一样冷。
“我…我没有故意杀你!还不是你自己喝醉了醒不过来!”魏梓铭使劲挣扎着要挣脱杨右嗣的手,可是那手的力气很大,他根本挣脱不得。
杨右嗣往前爬了一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还是那样虚无缥缈,“你为何要杀我,你知不知道下面好孤独啊,冤有头,债有主,你快点下来陪我——”
“你被我杀了那都是活该!谁让你自己蠢得无可救药!我不杀你总有一天也会有人杀你!”魏梓铭哭嚎道。
他此刻就希望自己的声音够大,外头守着的那两个人能进来看看情况,即使被发现乱闯刑部禁地,也总比被鬼拖下地狱来得好啊。
“要…要是那日…我给你道歉你不嘲讽我,你也不会落得个被杀掉的下场!你快点放开我!我不要跟你一起下地狱!”魏梓铭哭叫着,使劲蹬着腿。
杨右嗣却不依不饶地道:“你敢不敢到阎王面前承认是你杀的我?不然不如现在我就把你拉下十八层地狱,让你这个凶手死不足惜!”
魏梓铭此刻只觉得浑身瘫软,他一边用另一只脚去踹杨右嗣一边哭叫道:“我承认我承认!你快点放过我吧——”
话音还没落,原本没有别人的大厅一下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魏梓铭一愣,停止了嘶嚎。
等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正在盯着他。
他此刻狼狈至极,满脸都是鼻涕口水和眼泪,衣服头发全都乱了。
他甚至还很羞耻地发现自己的裤裆处一片冰凉,鼻尖也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看来自己这是被吓得尿裤子了啊。
秋遇安站在正中央,正叉着手冷冷地看着他。
秋曦瞳站在他身后,探出脑袋,看着魏梓铭的眼神颇有些同情。
其他的官员也是神色各异,不过大都是幸灾乐祸中夹了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鄙夷。
“就这么点胆量,也不知道怎么干出杀人这勾当的。”秋遇安瞥了一眼魏梓铭的下体,有些嫌恶地道。
随后他转向刑部的官员道:“你们刚才都听见了,他自己承认杀人了,被当场捉了个正着呢。”
刑部的官员向他行礼道:“多谢二皇子殿下出手,不然啊这肯定要自杀结案的。”
魏梓铭到现在还有些懵,直到他看到秋遇安另一边站着的杨右嗣。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杨右嗣,而是秋遇安的贴身侍卫费白。
他不过就是把头发披散下来,脸上涂了红色的颜料,嘴里咬着根假的舌头罢了。
此刻他把脸上清理干净,头发束好,又是一个模样清秀的侍卫了。
自己刚才真是被吓傻了,又有个先入为主的感觉在,才将他误认成了杨右嗣。
“你们!你们联起手来诓我!”魏梓铭反应过来后,指着费白大怒道。
费白无所谓地回道:“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在场这么多人都听见了看见了,可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威胁你。”
不怪得外头的守卫那么松懈,原来是为了故意将自己放进来。
魏梓铭面色惨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问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