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闻言,顿了顿,也低声道:“当年不过是个误会,也是我太小题大做了,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你那个……爱好,要小心些,京城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实在很难保守住秘密。”
“我会小心在意的,放心罢。”
二人又交流了些近年所发生的事,直至午门前才道别。
分别后,甘棠孤零零地立在夜色下的宫道上,思虑良久,才转身往司礼监方向走去。却忽然发现,通往司礼监的宫道岔口处,有一人静静伫立,正是她本欲去寻的安玉琳。
“督主大人?”甘棠诧异道。
安玉琳上前几步,走到甘棠身前,俯视着她,不发一言。
甘棠左右看了看,轻声道:“不管有什么事,都回司礼监再说,好吗?”
安玉琳扯了扯嘴角,转身便走。甘棠见状,只好默默跟上。
二人从司礼监角门进入,径直来到安玉琳房间。
安玉琳开门见山道:“若是为了花重锦的事,侍中大人便不必开口了。咱家还没到,拿不相干的人撒气的地步。”
“督主大人这话,可真叫人信不着。今日花大人在皇上面前都说了,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他,莫非这人,不是督主大人?”
安玉琳冷笑道:“花大人穿成那副模样,谁不‘高看’一眼,有人盯着也属常事。”
“既如此,倒是我以小人之心,揣度督主大人了。督主既说不会为难花大人,我自然是该信的。”
甘棠说罢便转身欲要离开,而见她态度如此漫不经心,安玉琳猛然上前,从身后紧紧环住她的腰。
“侍中大人,轻薄于咱家,不该有个交代吗?”
安玉琳说话间,气息扑在甘棠耳后,甘棠抬手攥住安玉琳手腕道:“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阿棠,我该拿你怎么办……”
甘棠叹了口气,打断道:“那日确实是我冲动了,可,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咱们两清了。”
见安玉琳没有动静,甘棠又道:“花重锦和洛青溪一样,都是我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还请督主不要为难他。
况且,我早说过,无心婚嫁,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虽不能接受督主大人的好意,却也更不会接受旁人。”
“阿棠,你对旁人也会一时冲动吗?”
过了许久,安玉琳的话才传入甘棠耳中。甘棠的眼睫微微颤抖,回道:“自然不会,可……”
“阿棠,”安玉琳出言打断道,“我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你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对感情之事如此抵触。但是,我希望阿棠不要再回避我了,好吗?”
听闻安玉琳在查访前事,甘棠不由一惊,幸好安玉琳不能看到她的神情,不然立时就会发现异样。
甘棠此时目光冷澈,她将双手前移,改为覆在安玉琳手背上,语带笑意道:“查不到,自然是因为没有。我要做皇上的盾牌与利剑,就不能有任何弱点。安玉琳,你想要的回报,我给不了。
安掌印一手掌控着司礼监、东厂、锦衣卫,本官又主理兰台,你我二人还是不要再纠缠下去,这对大家都好。”
安玉琳目光黑沉沉的,他放开手,轻声道:“侍中大人所言有理,既如此,咱家也希望,大人好好保重身体,作为外臣,无事就不要再登司礼监的门了。”
“谢过安掌印提醒,本官省得了。”
甘棠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房间,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所以她不知道,身后安玉琳的目光狠厉,充满志在必得。
翌日,朝堂之上,晋封花重锦为正三品左副都御史的旨意一宣,果然有朝臣跳出来反对。
首当其冲,便是与花重锦有过龃龉的俞冰:“启禀陛下,花大人行事轻挑逾礼,而御史上需直谏侍君,下需纠察百官风纪。故其不宜选晋督察院,更况委以副都御使之职。”
俞冰在朝多年,虽然不能一呼百应,还是有一些人出于种种原因,附和其言。
皇上抬手压言道:“昨日宴饮,朕已申明不必拘礼,故而虽众卿中有酒醉失态者,朕亦不加罪。花爱卿,亦然。
谏臣须蹇蹇匪躬之士,花爱卿家学渊源向来忠直谏诤,其又敢于言人之不直、廷上相争,却是正当其职。”
“陛下赞誉,臣愧不敢当,只望能报效皇恩于万一。”
花重锦今日一身绯袍官服,头戴四梁冠,衣着简单不少,倒衬得他鹄峙鸾停。其行礼恭谨,进退有度,显出几分君子端方,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甘棠所料不错,毕竟碍着花家乃是仕林之首,众臣多有顾忌。虽不免有些谏言,但也被皇上三言两语驳斥回去。花重锦这个副都御使的职位,算是落定了。
今日安玉琳倒是公事公办,并未再看她,也未插言此事。只是甘棠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以她对安玉琳的了解,如此轻易便放手,非是他的行事作风。
散朝后,甘棠回到望鹤殿,独自在内殿中呆了许久,才唤冬雪入内。
“这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