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梧写罢留书,望向甘棠道:“我毕竟是陛下赐予大人的,如今大人叫我随这位女郎离开,如何向陛下交代?”
“碧梧因大意引发火灾,羞愧之下,已经投河自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贺,兰衡。以你的本事,加上洛将军的照应,想有所成就,应该不是难事。以后如何行事,端看你自己了。”
看着甘棠递过来的身份文牒,碧梧眉头紧皱,道:“若我不死,总归是个把柄。”
“我说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你一世,不过是想让你冷静下来。至于那些人,等我腾出手来,早晚收拾他们。给你安排这个身份,除了暂避一时,也是为了不使你之前的经历,影响到日后罢了。”
碧梧也不接文牒,依然跪坐在竹案前,闭目无言。
风吹竹林的沙沙声在耳边响起,却驱散不了竹屋里凝滞的气氛。叶泠直挺挺地立在一边,也不敢稍有动作。
“若是我,拒绝呢?”
“你想留在京城?那我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我会为你请旨赦免奴籍。但是,不会再救你第二次。”
甘棠仍然稳稳保持着递出文牒的姿势,并不认为碧梧会拒绝。
“奴婢既未向大人坦言相告,也未帮助大人抓住幕后主使,无功不受禄。还请大人将先太子绝笔归还,送奴婢回教坊罢。”碧梧垂眸看着案上新写的留书,坚持道。
“罢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甘棠说着话将身份文牒丢给叶泠,走到了碧梧身侧,将那封碧梧的“绝命书”收起。
“奴婢,多谢……”
“砰。”
碧梧话尚未说完,便被甘棠一手刀砍晕,扑倒在竹案上。
“大,大人?”
叶泠震惊地看向甘棠,甘棠严令道:“赶紧把人带走,别叫旁人发现了。他醒了以后,你告诉他,什么时候有资格立于大殿之上了,再去想平反之事罢。”
“侍中大人。”
竹屋外传来秋夕的声音,甘棠用目光催促叶泠,叶泠忙把人扛起从竹屋后门离开。
甘棠转身出了竹屋,迎着秋夕,冷声道:“秋夕,碧梧不见了,赶紧派人出去找。”
秋夕福身应是,待甘棠离开后,还特意向竹屋中打量一番,确实未见碧梧的踪影。
没过几日,甘棠便叫井仪安排人发现“碧梧”的浮尸,此事便以碧梧投河自尽结了案。
据甘棠所知,先后起码有三波不同势力的人手,暗中去查看“碧梧”的尸身。因着碧梧的事情,实际上还牵扯到先太子,更让甘棠觉得此事扑朔迷离。
六月初一,大朝会结束后,众臣走在宫道之上,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群蝴蝶。
“这……”
“这是怎么回事?”
“潘大人,您这,这蝴蝶怎么还围着您呢?”
“常大人,您也……”
“这里也是。”
“……”
甘棠有意迟延离殿,此时正站在阶上,俯视着被蝴蝶围绕飞舞的那些大臣。
而因见甘棠有意落后的安玉琳,也慢慢前行着,才走到殿前玉阶的一半处。有几只蝴蝶翩然飞来,围绕着安玉琳及紧随其后的冬早周围上下翻飞。
安玉琳见状,回身望向甘棠。
甘棠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下,抬起手来,有一只蝴蝶向上飞去,栖落在她指尖。
二人隔着忽闪着翅膀的彩蝶对视,漆黑的双眸和嘴唇勾起的弧度,竟如出一辙。
那些被蝴蝶追逐的大臣,见竟然有蜜蜂也飞过来凑热闹,纷纷在保持仪态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甘棠挥飞蝴蝶,从袖中抻出帕子擦拭了一下手指,便走下台阶。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时,安玉琳移步挡在甘棠身前。
“侍中大人就这么走了?”
“安掌印在这里招蜂引蝶,请恕本官无暇陪同了。”
“在哪学来的这些古灵精怪的手段?”
“本官,听不懂安掌印在说什么。”
见一会儿功夫,宫道上便被蜂蝶弄得空无一人。甘棠借着台阶的高度,凑到安玉琳耳边,轻声道:“倒是安掌印,还是少用些旁门左道的心思。随意插手旁人的事,恐怕是会遭报应的。”
说罢,甘棠面带微笑,从容移步,与安玉琳擦肩而过。
安玉琳怔在原地,少顷,回身望向甘棠的背影。他抬手抚过自己耳边,眼神晦暗,心思更是深不可测。
甘棠回到望鹤殿,冬雪已经在殿内等候。
“如何?”
“回大人的话,那些大臣今日可是狼狈得很。奴婢已经叫井仪拨来伺候的小太监,把人名和官职都记下了。”
“叫井仪着力查一下这些大人们,有行差踏错的都要攥住了把柄。至于深藏不露,没有把柄可抓的,他知道该如何行事。”
冬雪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关切道:“万一那些人,狗急跳墙,毕竟您亲笔所